门终于被推开,盛乐手上拿了个小小的手电筒,手上提著饭盒还有一小袋子。
饿了吧?我刚走到食堂,就停了电,一片漆黑的,便只好到校外去买了。他点燃一只蜡烛,把饭盒送到床前。
鸡腿呢?我看著一盒熬得清淡的粥问。盛乐笑道:我订了,不过是下周的。
我笑笑,不再说话,努力喝起粥来。
待我喝完粥,收拾干净,盛乐走到床边对我说:
把眼睛闭上。
同样一句话不由让我想起桥上那次,那种近似戏弄的感觉让我咬牙恨恨:
不闭。
他靠近温柔地威胁:你是想闭上眼,还是想让我吻你。
想让你吻。我没再出声,顺从地将眼闭上。当他叫我睁开眼时,我被眼前突现的景象看呆。室内书桌椅上燃了不下二十只彩色小蜡烛。星星点点的烛光摇曳著,闪烁不停。
喜不喜欢?
我由衷点头。他到自己床头取了吉他后在我床沿坐下。没有言语,只有手指轻轻拨动下悠悠流淌出的音符,是首简单的祝你生日快乐。烛光下,他的面容更添迷人风华:忘记昨晚,今夜才是你的生日。
语声一落,指间再次流出我熟悉的旋律,是上次电话里的那首爱的浪漫史。我靠在床头静静地看著他来回拨动琴弦的手指。
小希,我叫你小希好不好?盛乐放下吉他将我抱住。我在他肩上轻道:那晚你不是叫了吗?
我喜欢你,小希。
我喜欢你。这一句已足以让我从悲惨中欢呼,心这才庆幸从昨夜到今晚的恍惚并不是梦。
如果快乐真要建立在痛苦之上,且为这一刻欢娱痛苦昨晚又何妨?
点点烛光下,他的眼神也似乎变成其中一抹在我眼前闪耀:所以,不要再躲我了。
他低头轻吻我,之后抱著我在床上躺了很久,顾虑到床太窄怕我睡不好才回到了自己床上。
星期天我醒来时盛乐早已起来。书桌饭盒上放了张纸条:小馋猫,后天才有鸡腿吃。等我。
我庆幸自己醒得早,要被薛清林湃或是易孟见到这张纸条,脸都丢尽了。刚洗过脸喝著粥,去当门神的两人就回来了。薛清手里提了一包食物,林湃抱了好几本书。闻见食物袋中的浓浓香味我暗暗叫糟。
果然,薛清扬了扬手中的袋子:Morning,刚好,小希,经过炸鸡店时我们特意买了只来犒劳你这病号呐。
早,我......哦,医生说我这几天禁荤以免肠道消化不良。我咽著口水困难地拒绝。
嗯,烧退了不少了。林湃走过来摸我额头,接著把书往我胸前一放,唠,《笑傲江湖》、《天龙八部》。
我皱眉不满:都看过几百遍了。你就不能挑点其他的来吗?
哟,你这小子还真难侍侯啊......说著狼爪朝我袭来。
哈哈......饶了我,哈哈,不敢了......
我整天呆在床上看书。薛清林湃陪著我在寝室玩闹了一个上午。下午时有人来叫打球。
咦,阿乐哪儿去了?林湃想到打球还缺了这么个人。我跟了他们说我没事了,叫他们放心去玩。两人见我烧退了不少也便安心去打球了。我将书放下。翻开林湃桌上的同学通讯录,找到了盛乐的手机号码,一打讯号都没有,不知是关机还是没电。
到学校晚间广播响起时,我终于忍不住从床上起身穿好衣服出了校门。自己早该想到盛乐会去哪儿的。想著宁扬的冷酷,我有些心凉。下了车,我直奔银梦公寓,捺下心中恐惧与不适按了门铃,却没人应门,愣了一会儿,泱泱地搭公车回了学校。找宁扬除了这里别处我再也不知。
盛乐,你到底去了哪里?
回到寝室,刚上楼梯就远远见一高高的人影伫立门口。走近看清这个人,我便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晚的经历,战栗愤怒厌恶纠结而生。
走到门口,站到他面前,我没有掏钥匙开门:盛乐去找你了是不是?
放心,他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宁扬声音低沉,透过临室来的光亮,我才看清他脸上有几处淤肿。
他现在在哪儿?
大概去医院了吧。
问完了,再也无话。
他不走,我也不开门,两个大男生就这样对站。来来往往有不少去洗手间的人。我只好开了门,想关门他一拧身就闪了进来。
我回身看住他:宁少爷,宁皇帝,你还想怎样?杀人灭口?这个世界还是有法律的,强奸男人我未必能告倒你,但是伤害身体就不同了。
看过医生没有,昨天早上家里来电话,我走得比较急,没来得及给你上药。他对我的话置若罔闻,语气平淡之极,仿佛前天晚上是我出于自愿和他上床而不是被强暴。
我算是真正见识了他的廉耻多寡。
多谢垂怜。还有事吗,没事可以滚了。
还有。他上前一步将我的脸整个儿擒在掌中,昨天早上离开公寓时,我已想好一件事,所以特地来告诉你。
我要你三个字他说得一字一顿。让我不禁怀疑我司希除了长相秀气些外,其余均是普普通通,又非沈鱼落雁国色天香,何来魅力迷得他大公子这般咬牙切齿。那只有一个可能。
你是我遇见的人中最大的变态。我几乎是微笑对他说出心中的评价。
他也在笑,似乎已将这看成是奉送给他的赞美:是吗,如此说,盛乐也算是,难道他就没吻过你摸过你?
他与你不同。
什么不同,不都是吻男人。
你是禽兽他是人。
眼前的人掀了掀眉,因在寝室好歹算是没扑过来。
司希,既然我要了你,你就是我的,不管是盛乐还是别的女人都不能碰。宁扬出门前对我说。
过了会儿,盛乐回来了。脸上手上都缠了纱布。
我回来了。他展眉笑著。
你这个傻子,干嘛去找那个混蛋!
没事,只是医院包得有点吓人。他伸过手臂环住我。
我叹息著回抱住:没被学校发现吧?不然就麻烦了。
那个混蛋,我恨不得给他一刀!愤怒的俊脸别有一番迷人之处。
我没事了。你别再找他,万一被学校发现就事大了。摸了摸他额角的纱布,我轻道,可惜这几天不能上课了。
为什么不能去?头低下,气息温热。
有损盛大书记的光辉形象啊。我轻轻笑答。
哦,是吗,那我以前的形象你是觉得很光辉啦?头越来越低,嘴唇已触及我的眼帘。
我闭上眼,心跳得厉害:不,一点也不光辉。居然装醉骗我。
谁叫你躲我,对我不闻不看,连面也见不著几回。语声渐低,都在唇间消失了去。
忽然听见门口似乎有声响,我第一个反应是推开盛乐快步移开。易孟提著包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不是惊讶,不是厌恶,却比那更为复杂鲜明。
我面红耳赤心中惶惶,却没等到门口的人出声责问。走到桌边,拿了几本书,易孟又一句话不说地提著包转身而出。
易孟......我不知该跟他说什么,这种情况实在太尴尬。
以后接吻或做别的最好不要在寝室。扔下这么一句话,易孟关门走了。
他很生气?惶惑中我有些不明白,易孟的反应为何会让我感觉他很愤怒?难道他这么讨厌同性恋,所以不能接受自己朝夕相处的室友也是?
没事。可能是有些吃惊吧。盛乐说得无关痛痒。
小希,答应我,以后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说,都不要躲著我不理我。盛乐抬起我的头目光深邃。我应了声好,见他仍不说话便回笑道:要不要我写保证书给你?
口头保证算不得数。他拥著我走回门边将门锁上。
那什么保证才算数?
这个过阵子我自然会向你讨的......
吻,继续先前。
一句轻易的动情承诺,却要付出意想不到的代价,这是年少单纯的我所没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