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刀医生看着我和姜胜保，很是严肃地样子说：“因为患者脑膜瘤分布于不同脑膜与骨质内，采取的是全切术和伽玛刀治疗，目前来看是全部切除了。”
切了？全切了？我们马上激动地握着医生的手，姜胜保更是把他抱了起来转了一圈。
医生是个英国老头，根本没被我们情绪感染：“中国朋友，请你们冷静。手术只是完成了重要的一步，还要看术后会不会有并发症和后遗症，还要观察对视力、嗅觉、听觉及肢体运动障碍有没有损伤。”
“以先生的手艺，肯定没问题！”姜胜保赞扬道。
不一会，东方御被推了出来，头部缠着厚厚纱布，鼻子插着管子，沉沉睡着。问了医生后，我在第二天才将鸡汤一点点输入管子。
手术过后十几个小时，东方御才醒过来。他无神地看着我，好象不认识我。我很担心，把我的名字写在纸上，举给他看。他没反应，我又把信天游写纸上，这下他眨下眼，有点明白了。
根据医生所讲，脑瘤手术后要做好脑瘤的预防保健，减少脑瘤术后的并发症与后遗症，巩固手术效果，还要有精心的护理，饮食生活方面都要格外注意。等着东方御的，是一系列检查，脑部核碰共振、脑电图、验尿验血。
大概是在第三天，东方御抬起了手，意思是找我要东西。我一时迷糊，不知道他想要什么。他手指动了动，我才明白是要日记本。
我把日记本放他枕头边上：“御队，我说的没错吧，日记本还是你自己保管，等几天你好了继续写。”
东方御没有表情，他还只有简单的几个动作，话也不能说。但检查结果还不错，没有发现残留的恶性脑瘤。
在这期间，我有次去姜胜保租住的公寓做汤，正看到他把屋子重新布置，在客厅加了张小床。
“你加床干什么？我睡这不好吧，会影响帅帅。”我有点搞不懂，嬉笑道。
“给刘曼加的，她要过来陪帅帅。”姜胜保低头忙着铺床单。
曼姐？！
我有点傻了，我怎么把曼姐忘了呢，她以前就讲过要来陪帅帅，姜胜保跟我都提过几次。她当然要来，也应该来，帅帅是她儿子，当妈的不放心儿子，很正常嘛。
站在那，看着姜胜保在架设床铺，他显得有些心事。那小床挤在客厅，跟姜胜保睡的沙发就隔了一点距离。卧室是帅帅睡的，曼姐来了，那他们两人就只能这么睡客厅。
我不由想象那场景，离婚了的两人，又睡在一个房间，里面是他们共同的儿子，那氛围整个就是往复婚奔去的节奏好吧。
“保哥，你们这样挤，也不是长久办法吧，你打算呢？”
“不知道。”姜胜保闷声回答。
“曼姐是准备长期留在这陪读吗？”
“她是这么说的，谁知道她，一下一个主意。”
“那你们一家在这团聚，帅帅肯定很高兴。要是你们复个婚，那就更圆满了。”我开玩笑。
姜胜保停下手里的活，望着我：“你想我复婚吗？”
什么叫我想不想？这又不是我能决定的。我有点失望，那几天的浪漫与激情都哪去了？情比金坚就这么不堪一击吗？
我反问道：“你说呢？”
“她非要来，我也拦不住啊。我能怎么说，啥也做不了。”他两手一摊。
“你做不了，那我怎么办？干脆当个望夫石在海边等你吗？”
姜胜保卟哧笑了：“那哪能啊，风吹雨淋的，还不知猴年马月哩。”
我火了！终于火了！
这不是冲动而怒，也不是脑子发热，而是极其冷静地看清了我与姜胜保之间最根本的问题——他有家庭，他永远断不了根！
“保哥，我不会像东方御那样等你几十年的！”
“不会，绝对不会！”
我大声道：“你不爱我，你心里还没有真正爱上我！你知道吧，你不会为我去做什么，没到彻底去做的程度。我现在明白了，我和你不平等，特别不平等！互动，我们就完全没有互动。所有的努力是我，付出是我，牺牲也是我，我讨好你，争取你，主动走近你。一切都是我啊，是我在做！”
“干嘛突然发火呀，坐下喝口水。”姜胜保给我倒了杯水。
我把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水荡了出来，洒在地上：“道理上，这时候我要支持你，让你一家团圆对吧，不能破坏你们道德层面的复婚。人家会讲，我这时候要忍耐，我必须很理智，很有修养的躲到一边去，等你们夫妻复合，或者不复合也是你的帅帅你的事业，占用你全部时间，对吧。”
“你这么激动干啥，事情没你想的这么严重，你给我点时间处理嘛。”
时间？“你给我点时间”，这话多熟悉啊，不都是小说电视里那些男主对小三小四讲的嘛。
啊，多么痛的领悟，让我把自己看清楚……辛晓琪的歌曲轰地响起，一个肝肠寸断的幽怨女人飘然而来。
“没门！”我坚决地摇头，同时把那鬼女人从头脑中摔掉，很坚定地说：“保哥，我不会像小三苦巴巴等你的时间，绝对不会！凭什么？你有家庭有事业有儿子，你就名正言顺了，就可以命令我等待？错了，你大错特错了！我陆玖有我的生活，我的希望，我也有很多要求，跟你不差多少。以前你是已婚男，我可以让，可以迁就。现在不了，不管你是离婚男还是准备复婚，我都不会迁就。我要把我的生活，把我们的感情排在第一位。告诉你，让是没用的，守也守不来感情。从今天起，我要为自己活！”
“小玖，你说过头了啊。我怎么没看重你，心不都给你了嘛。”
“你要给了心，你就知道该怎么做。”
姜胜保坐在刚铺好的小床上，手撑着头，一副为难的样子。
“保哥，我这么说不是要逼你，也没要求你什么，全凭你的心吧。你想怎么做，都可以，都随你的。”
“你让我想想。”
“你想吧。我呢，跟你认识这么久，我现在觉得好累，真的贼累！追你、顾忌你、让你，我太没把自己当回事了。这样下去，我早晚会崩溃的。人付出太多，努力太久，就想得到回报，那样一杰我会扭曲的，会控制不住自己。保哥，就这样吧，我累了，真的非常非常累。”
我全身乏力，看着这公寓的东西，那小床那物品，全跟我无关，非常扎眼。跟姜胜保走到今天，他“拖泥带水”的东西太多，这不是我真正想要的。我需要像东方御与信天游那样纯粹简单的爱，只为了爱，其它的统统滚！
我走到门口，姜胜保来拉我：“你这啥意思？你说明白，咱俩没戏了么？”
“有没有戏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点：我们只有平等，才可能真的爱下去。不然，就只是一个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