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饭堂，东方御坐后面几排，旁边挨他坐的竟然是那死猪脸和尚！
这也太奇葩了吧，东方御怎么跟这死猪脸和尚认识呢？我一脸好奇，姜胜保却是对我摆出好奇脸。他低声问：“那警察你叫来的？”
“你看我这表情，像是我叫来的吗？我都还奇怪哩。”
“那他这是来保护我，还是保护你的？”
“我又不是他，不知道……反正，他是保护人民群众的，总没错。”
“那我去问问他。”姜胜保起身走出饭堂，等在外面。
我急忙跟出去：“你问他什么？人家爱上哪上哪，你有点风度好不好？”
姜胜保望着走出来的东方御：“我怎么就觉得他有点阴魂不散呢？”说着，他迎上去，给东方御递烟，“御大队长，你怎么跑这来了？这庙里也有紧急任务啊？”
东方御回绝了烟：“我来找小尾巴的，他顽皮到处跑。这不，跟大师都玩熟了。”
那死猪脸和尚牵着小尾巴出来，两人看上去很亲热样子。
大家往外面走，东方御走到我边上，他显得稍微瘦了点，还咳了几下，可能是这次出差任务忙累的吧。
姜胜保扶着姜妈在前面走，走着走着，人太多，又拥挤，就这么走散了。我跟东方御走到庙门前时，没找到姜胜保。
我准备去停车场，东方御对我说：“陆先生，那个麦小风还来找你们麻烦吗？”
“没事，我们能应付。”
东方御察觉我说话语气不对：“怎么？他也找过你吗？你告诉我。”
“没、没什么。”
“这可不能马虎。他这样的刑满释放人员，有的人做事会很极端，你们还是小心为好。”
“知道了。”我怕姜胜保着急，快步往停车场走。
东方御没有跟上来，朝我扬扬手。他站在人群中，庙前那些热闹的花灯成了一个背景，衬出他的沉默……
这次与东方御短暂的见面，让我有了种逃避他的感觉。他太认真太执着，也太热烈了，我怕自己受他影响，也怕伤害到他。在他和姜胜保都不在的时候，我内心渴盼思念的是姜胜保，对东方御更多是敬重，是拿他当好人相待的。
不是东方御不好，而是我怕打破了他的美好。
第二天，姜胜保又去了趟福元镇。不知他用的什么办法，竟然说服了那个武老头，同意收他为徒。他高兴的告诉我，他现在要正式练武了，再不需要什么人来保护。
我知道他指的是东方御暗中保护他的事，我说：“你才拜师，就放大话，小心武老头不要你。”
“什么武老头，他也是你师傅，放尊重点。”
我是没觉得武老头有多牛，跟姜胜保再去福元镇，到了武馆，武老头给我们一人一件武服，就那种宽大束腰的汉服。也没有什么拜师宴，更没有正儿巴经的授学讲武，他就让我们蹲马步。
他坐在那土台上，旁边放碗米酒，一碟花生米，一边讲他前半生的传奇故事。说他曾在西北高地跟人大斗百来个回合，又在广西跟越南高手打过赌博赛，是把身家性命都押上的那种。还说他走南闯北遇到无数武林高人，有的被他打败，有的最多与他打个平手。
我问他：“那你在武林中是什么名号？”
他说：“这个不能说，说出来吓死你们。”
“这么说的话，幸好我们不是武林中人。”我吐下舌头。
“别说话，老实扎桩。”
我跟姜胜保在那竹林边的空坪上，双腿摆开，沉腰，弯膝，双手握拳至腰。只不过一会，我腰就酸疼起来，腿也打摆子，不住发抖。姜胜保也同样没用，不断叫疼。
我们一起跌坐地上，武老头拿根竹条过来，往地上猛地一抽！
“起来！继续！”武老头一下变得好凶。
我觉得不应该这样，抗声道：“我们不是几岁小孩，骨头都定型了，现在再扎马步有用吗？”
武老头瞪着我：“是你当师傅还是我当师傅？”
“起码要因材施教吧，我们又不想当武林高手，只想学几招防身用，能打赢人家就行了。”
武老头把我袖子抡起：“你这手上几两全是肥肉，怎么打人？还有这，腿上也没肌肉，怎么练脚法？”
姜胜保笑道：“武师傅，你有没有一本武林秘籍那样的书？要有的话，让我们看了一学就完事了。”
武老头哼一声：“有那书我不知道自己学啊。想当年，我跟师傅学武时，不知吃了多少苦。夏扎桩冬练步，一招一式都是摔着汗练出来的。想偷懒，一朝就武学精进，没门！”
等武老头去山坡种菜，我就歇下来，姜胜保还老实在扎马步。
“保哥，咱们这样得练到什么时候去？这不现实，也没那么多时间跑这来练。”
“是你要来的，练不下去就打退堂鼓。”
我轻声说：“我是觉得武老头太传统了，跟不上时代，练些花架子没用处。而且，我怀疑他是吹牛，肚子里根本没货。”
姜胜保眉头一动：“要不，咱们去试试。”
我们坏笑着，悄悄摸到山坡菜地边上，趁那武老头在浇水，我们走到他身后，一人抓他一只手。
武老头根本没想到我们敢这样对他，浇水的瓢一扬，全泼我们身上了。但他两手被我们一左一右扯着，他使劲挣，又一下挣不掉。他身子还挺灵活，使出海底揽月的招式，双手一抖，结果把我们都拉到他身上，姜胜保悬空抱着他脑袋，我缠到他腰上，跟两只猴似的。
被我们这么一压一缠，武老头吃住不了，脚下一滑，顺着山坡往下滚。我们三人就这么一起滚下来，把那菜地全滚得不成样子。
好吧，敢对师傅动武，下场就是武老头罚我们修复菜园。
这活我跟姜胜保都没干过，月夜当空，我们在黑漆漆菜地挖土修沟，累个半死。武老头则坐在坡下，品酒监工，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情。
我们一身泥回来，小区地面停车位全满了，姜胜保已经受不了自己身上的臭味，下车就往楼上跑，赶着去洗澡。
我只好开去地下停车场，半路上一个人忽然从旁边冲到路中间。车灯照射下，我看到这人是铁头！
我急忙踩刹车，看到铁头凶恶恶的朝着车头过来。
“我等你一天了，你快下车！”
我哪敢下车，迅速按下锁车键。
铁头拍打着车门：“你敢打我老师，我要你吃我的拳头！快下车，你下来啊！”
他一边拍车门，还拿脚踢。
我这小车哪经得他这样拍打呀，我又心疼又无奈。我急急掏出手机，准备打110时，车外忽然没了声响。我扭头看，就见铁头被人打了下，而那人是东方御！
我心里一下踏实得不行，几乎是穷苦人民盼来解放军的激动心情。我丢开手机，打开车门，也不再害怕了。
但我看到，铁头人高马大，又是穷凶极恶的样子冲过去，一下又紧张了。我是领教过他的厉害，他劲特别大，还会一些拳脚。东方御跟他一比，人都矮了一截。
我大声叫：“御队，小心啊！”
在车灯映照下，铁头扑上去那一刻，东方御也出手了。我都没看清他怎么出的手，就传来几声闷响，铁头的头上身上就着了几拳。铁头也楞住了，傻傻的看着东方御。当他挥起双拳时，东方御的腿踢了出来，那腿踢得又高又强劲，干脆利落就把铁头踢飞出去。
二百来斤的铁头，就跟个汽球似的，飘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我心里惊呼：高手！这才是真正的高手！武老头算什么，过气了，苍老了，眼前的东方御才是武林大家。不显山不露水，一击致胜。
摔在地上的铁头爬起来，他痛了好一会，然后就晃荡着走过来，忽一下跪倒在东方御面前：“铁头打架从没输过，你一定要教我打架，求你了！”
东方御哭笑不得：“起来。”
铁头不起来：“你是不是电视里的高人，怎么这么厉害？反正你不教我打架，我就不起来。”
“你还想打架？你现在出来了，就要学好。你不起来，那就跟我回警局。”
铁头一听，赶紧爬了起来，老实的站在一边。
我走到东方御面前：“御队，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跟麦小风时，发现了他。他到你这小区来过几次，是找你住的地方，所以我就注意上了。”
我想起了那天晚上从猫眼看到的脸，现在对照铁头，认定那个人就是铁头。他听麦小风说了和我打架的事，他这傻大个就不问青红皂白来找我了。
“御队，那铁头怎么办？”
东方御转向铁头：“你以后在这小区出现，我就送你进牢里去。”
铁头摆手：“不敢，不敢了。御高人，你教我好不好，我什么都能学会的。”
东方御说：“那你现在先回去，明天我再找你。”
铁头还真听话，拔腿就走了。
我说：“御队，这么晚了，害你在这守着。我送你吧。”
东方御点点头，朝车子走去。
我一边往车子走，打开车门时，我看到楼上几个亮灯的窗子。其中一间窗子似乎是姜胜保的身影。我犹豫了下，望着那楼上的身影，又看到已经坐进车内在等我的东方御，有点不知所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