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胜保离婚只要了一样:潮平县的城堡。他把市里的几处房子店面全给了曼姐,唯一要求是将来帅帅成年后过户给他。而嘉伟公司,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可分的,账面上全是欠款,几个项目经过降低分成稀释,所剩无己。
姜胜保念念不忘的只有九峰山项目。
他又去了趟九峰山,二千万的押金还是无法退回,项目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他一回来,就去陪姜妈,好在曼姐对姜妈还不错,表示那房子还跟以前一样,姜妈和姜胜保可以继续住,她自己回去得也不多。
下班时,姜胜保打我电话,要我去小区那边吃饭。我这天从财务那拿到了方案的奖励费用,那数字有点出乎我意料,喜得我跑老总办公室外边悄悄拜谢,感谢老总感谢人民币TV!
我买了大闸蟹,一进门就拎到姜妈面前:“姜妈,怎么样?个个腰肥体壮。”
姜妈笑道:“小玖买的哪有不好的哟,我这就上锅蒸,待会你喝点黄酒,配着这螃蟹下酒。”
“那辛苦姜妈了。”
从厨房出来,我看到姜胜保躺在卧室床上,玩手机扑克牌游戏。那是微信好友邀一块赌钱的那种,注子还挺大。我在边上看了看,不一会功夫,姜胜保就输了上万块。
我看不下去了:“你真舍得啊,这钱可以给帅帅买好几双篮球明星签名的球鞋了,还可以给姜妈买个按摩椅哦。”
“有输有赢,这算什么。”
我摸着胸口:“哎哟!我……我这心脏、不行了!”
姜胜保紧张地看着我:“怎么了?怎么回事啊?”
“我心里全是钱飞掉了,一张一张,又一张,啊呀,疼死了!”
姜胜保瞪我一眼,把身子一转,不理我。
我趴他后面看,他又输了几把。我哎呀直叫,他把耳机戴上,边听歌边玩。
等姜妈做好饭,姜胜保坐到餐桌前,手里还举着手机不放。我跟姜妈都不理他,在他那游戏的声音中,我和姜妈一人一杯黄酒,细细的剔着蟹肉。
姜胜保匆匆扒了几口饭,就不吃了,回房间继续玩游戏。我洗完碗,进去把他手机拿开,说有事要说。他这才关了手机。
“你手上有多少现金?”我问道。
“问这干嘛?”
“当然是有原因的。你先说,有多少,我好打算。”
“打算个屁!没有!”
“没有?怎么会没有?你把钱全放公司里了?”
姜胜保点点头:“我现在山穷水尽了,只等柳暗花明那一村。”
我看到卧室里还有曼姐的东西,她的衣物还挂在衣架上,虽然她回来得少,但这里毕竟是她名下的房子。姜胜保说过,离婚这事他还没告诉姜妈,所以姜妈目前是不知情的。但时间久了,总归是瞒不住的。等到那时,姜妈会是什么心情?住在前儿媳房里,能舒坦吗?
我张开手指:“我今天拿到了这个数,现在房价飞涨,我那套公寓翻了一番,加起来,可以在三环附近买套大点的房子了。怎么样,你有兴趣没有?”
“我没钱投资啊。”
“不用你投,只要你跟姜妈过来住。”
一听这话,姜胜保有点激动了:“你这啥意思呀?可怜我母子没地方住是吧?我还没到露宿街头的地步吧!我姜胜保离得起婚,照样挺得直腰杆,该有的全有!”
“我只是想和你和姜妈住一块,地方大点,住得舒服些。又没有黑你,你发表长篇人生宣言干啥?”
“不用你费那个劲,你老记不住,什么事在我面前就不是个事,OK?”
“OK,你就是姜OK。”
姜胜保打开手机,我又说:“姜妈说你这几天光躺家里了,啥也不干,你这几个意思呀?”
“闲呗。”
“外边都风声鹤唳了,你在这躺尸,太没点大老板的形象了吧。”
“我与众不同,你不知道啊。”
“嗬,这点我喜欢,能把挫折上升到这般高度,最好也带我飞吧。飞到你那又一村去,逛逛桃林啊,赏百园春色啊,美哉妙哉!”
“滚一边哉去。”姜胜保又躺下了。
“看你也懒得动,那你睡这吧,我回去了。”
姜胜保要我就睡那,我想回去到电脑上再做点工作,就跟姜妈道别。走出门,走在林荫小道上,淡淡的桂花香飘来,我不由深深嗅了几下。真想把姜胜保从床上拉起来,来闻闻这淡雅的桂花香,让他感受下生活还是有美好的。
走过一片小树林,旁边的路灯下站着一个人,灯光罩下来,他脸上黝黑一团,但那精干挺拔的身体轮廓让我眼睛一亮:是东方御!
我加快走几步,看清果然是东方御。他手插裤袋里,直直站立在那,面对前面不远处的姜家房子。他朝我点点头,头摆了下,示意让我继续走。
我当然奇怪了,他站这干嘛?还不跟我说话,怕我打扰似的。我问他:“御队,你在这干啥?等人吗?”
“是。你走吧,有什么明天再说。”
我马上想到的是姜胜保,难道姜胜保犯了什么事?
“你在这执行任务?是姜胜保出了什么事吗?”
“是怕他出事。”他一边往四周瞅了瞅,很小心样子。
我更糊涂了:“到底怎么了?你跟我说呀。”
见我老不走,东方御往树林里走去,在稍微隐秘点的树丛中站定,轻轻说:“那天骚扰你们的那几个人,我初步调查了,他们是放高利贷的。一般这种人都很狂妄,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姜胜保应该是跟他们发生了纠纷,这几天我查到他们的行踪,可能会对姜胜保不利。”
是云洲老大,肯定是这帮人。他们没要到钱之前,肯定是不会放过姜胜保的。曼姐也许是怕他们,所以找地方躲了,可姜胜保马虎得狠,自然就成了他们的目标。我自然有些担心,东方御都认为姜胜保有危险,那就不会错。
“御队,那怎么办?这伙人我们打过交道,是挺厉害的。”
“姜胜保不报警,我也不能立案公然插手。所以只能私下观察,我单枪匹马,就尽量暗中保护吧。”
我感动道:“谢谢御队!我会劝姜胜保报案,让你晚上在这辛苦盯着,姜胜保知道,一定会非常感激的。”
“不用他感激,我这么做不是为他。”
东方御说着,目光投射到我脸上。树枝间露下的一点光亮,照出他那双锐利的眼睛。但在那锐利的光中,却透出一层温温的柔情,如一片月光倾洒过来。
我心底如触电般颤了下,我想避开,却又有点不舍得避开。
“那你,是为了防止那帮人犯罪吧。现在像你这样有勇有谋为百姓的可不多,应该给你颁发奖状,大力宣传才是。”我想象道。
“不!我没那么高尚,也没那么多觉悟。我这是为了你!”
“为我?”我楞住了,一时想不起他暗中保护姜胜保,怎么变成为了我呢?他这又不是保护我。
东方御把我头上的一根树杆拔开,那手像在环抱我似的说:“陆先生,我知道你喜欢姜胜保…………。你就像当年的我一样,把全部身心都给了信天游,每天每夜都会想着他,愿意为他去做所有的事,和他在一起那就是最快乐幸福的时光。即使后来我们分开,那喜欢也一点没少,在心里还会更加多。所以,我非常理解你的心,知道喜欢一个人会是怎样的滋味……我在想,如果姜胜保被那些放高利贷的人所伤,那最痛苦的人一定是你。那就跟我失去信天游时一样,会生不如死,被伤心难过折磨得昏天黑地。我知道,你肯定会伤心,可是我,不想看你这样伤心,也绝对不能让你伤心!”
随着东方御低沉磁性的嗓音,我眼前幻化了,一个巨大带着爱的光环的男人屹立在面前!多么的纯粹,多么的强大,多么的包容万物啊!这一刻的我,渺小得如同尘埃,不敢面对他这伟大的爱;又像一条孤独的小鱼儿,豁然间发现了一片温暖的海洋。
我有点站不稳,像要化了,慌乱地抓着一旁的树杆。
“陆先生,你不用害怕,有我在。”
“哦……”
他目光深邃动人,满含深情凝望着我,那目光,是可以把什么都装下的。
我感概万千,这是一个多么有深度底蕴的男人,如高山峻岭般伟岸,又似层峦叠嶂的沃野,吹拂其上的是灼热烈烈的风,透着狂恣野性。
这样的男人,谁忍拒绝?谁又会拒绝呢?
我醉了!
醉得眼前只有一片喷薄的胸膛,一双坚实的臂膀,一颗燃烧的心。我再也抵挡不住,猛地扑上去,抱住东方御,像抱着一个丰满富足的世界,再无所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