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出租后座盯着东方御的车,见它越驶越近,我想好吧,那咱们就玩回大的吧!我跟出租车司机商量,说后面是我一朋友,老缠着我,但没坏心,我给你一百块,你到前面找个方便点地方让我下车,然后你就爱怎么开怎么开。
司机是个年轻人,觉得有趣,便答应了。
我让司机不要往我住的小区开,而是开往夜宵一条街。这里马路不宽,吃宵夜的人也特别多,车速不快,只能在那些食客与小吃摊前慢慢穿行。这时,趁着一辆大卡车转弯,出租车绕到了前面,我马上跑下车,躲到旁边店子里去。
在那些食客背后,我蹲下身,看到东方御的车径直跟着出租往前开,显然他没发现我下了车。我自得的笑下,旁边食客好奇看我,问是不是喝醉了。我说酒不醉人人自醉了,然后大摇大摆走出这条街,再打了辆出租回家。
平生戏耍一回警察,摆脱警察跟踪,我都佩服自己的机智啊!
不过这爽的感觉,在第二天就很快被灭掉了。
一早,派出所就打来电话,要我去一趟。我问什么事,一个警察说是昨晚你报的案,还有些话要问清楚。我说都说完了,没什么可说的。那警察说这是办事程序,如果你不来,那我们就派人去你上班公司了。
起床后,我跟姜胜保说一起去派出所吧。姜胜保不明白啥意思,去的路上我把昨晚的事跟他讲了,他也想不出会有谁会这么干。
到了派出所,我们被带到东方御办公桌前。他撑着手臂坐那,眼睛直直盯着我,像要把我吃了一般。
姜胜保并不知道我半路金蝉脱壳的事,不解的问东方御:“东方警官,叫我们来有什么事吗?是不是找到嫌疑人了?”
“姜胜保,你昨晚去哪里了?你公司出这个事,你怎么不到场?”东方御带着质问的口气问。
“我喝了酒,不知道出了这事。今天一早才听说。”
“那是陆玖告诉你的吧,你们昨晚住在一起?”
姜胜保点点头:“是,我住他公寓,怎么了?”
“你怎么没住家里?是什么情况?”
姜胜保刚要说,我捅他下,对东方御说:“御队,你叫我们来是谈案子,还是挖家庭情况的?如果这样的话,我们会请律师,在律师没有来之前,我们有权不回答的。”
“在案情不明朗前,对有关人员询问这是合理合法的。我要掌握你们的时间动机,在此之前,你们都是有嫌疑的。”
姜胜保不快地说:“这恐怕有些一网打尽吧,公司是我的,我会自己整些事来陷害吗?这很不合逻辑,你说的动机,更沾不上边。”
东方御指着我:“那陆玖就不同了,他曾经和闲杂人员有过接触,还有吸du史,又两次巧不巧的都出现在现场,这时间动机,就都有了。”
我分明看到东方御眼里闪过一丝报复的快意,昨晚我的“逃脱”,一定让他大丢面子,所以要来整整我。
我是这么想的,可姜胜保听了大感意外,问我:“你什么时候吸过du?还跟社会上的人接触?真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呢?”
这本来就是我糊弄东方御的,怎么可能是真的。我宽慰姜胜保:“没事,回头再告诉你。”
东方御站起身:“姜胜保,你先走,陆玖留下,要进一步查问,配合我们的工作。”
卧糟,还来真的啊!
姜胜保走之前,挨我耳边说:“这狗屁警察是闲得蛋疼,你应付应付他,我在外边等你。”
我给姜胜保一声响亮的回答“好!”,一边看着东方御,伸出手:“御队,是要把我铐起来审问吧?”
东方御指着审讯室:“看你的态度,走。”
我跟着东方御往审讯室走,那里有几个小门,门上挂着牌子,写着审讯室一、审讯室二等。那走道光线也不好,暗暗的,看到门上亮起的一闪一闪的红灯,我心一下紧张起来。我是不是玩大了,跟警察作对,他要真给我安个罪名,再来个拷打什么的,我是咬牙不说当革命者,还是胡编个说词以求脱身呀?
东方御把审讯室门打开,指着说:“进去。”
我有点心虚说:“御队,我对天发誓,那虫子真不是我放的。我跟姜胜保是亲兄弟关系,跟他家关系也很好,他妈妈拿我当儿子待的,我怎么可能做那缺德事呢。”
东方御看也不看我,推我进去,然后把门一关。
里面一张小桌子,两张椅子,什么东西也没有。那桌子让我立马想到电影里审讯犯人的情景:警察严厉审问,墙后还有一块隐形玻璃,几个警察在玻璃后面关注,随时对犯人的言行调整审讯方案。
我看那椅子把手上还有个铁勾,那是拴手拷用的。这椅子看着干净,可谁知道有多少嫌疑人犯人在这坐过呀,我陆玖怎么沦落到和他们一样的下场啦!
我真是颤微微坐下的,感觉屁股下面有团火在烧,烧得我坐立不安。我四处张望,那光秃秃的墙面,好象那后面有几个警察正站在那,紧密的盯视着我。
“叭”一下,东方御把顶灯关了,室内顿时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我惊得从椅子上站起,有点忙乱的道:“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我是冤枉的啊,我没犯法啊……御队,你在哪?快放我出去!”
忽一下,一盏台灯亮了,它就摆在桌子上。可我刚才怎么没看见呢,这束光直直对着我照射,刺得我眼睛睁不开,只能拿手挡着。
“陆玖,坐好。”东方御大声道。
我慢慢坐下,手扶着桌子,好象这样才有点支撑,不会倒下去。
“现在,你先交待自己的事,你接触的社会人员是哪些,他们名字地址都写这纸上。还有,你向谁购买du品,你们在哪里交易,全部写上。”
妈呀,还有我这样自作自受的吗,自己拿根绳子往脖子上套,现在弄得百口莫辩,还牵扯到犯法。
我从手指缝看过去,那灯光后面,东方御半张脸在那,跟个凶神似的。
“御队,昨晚我是一时说着好玩,故意吓你的。”
“吓我?你拿这种事吓我?你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
“知、知道,就好玩瞎说的,真的是这样呀,我没骗你。”
“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老实交待吧。”
“交待?”我有什么可交待的呢?我绞尽脑汁想,然后说,“有回坐公交我没给一个老奶奶让座,因为我当时肚子疼……还有,有天晚上我往楼下扔过垃圾,是水果皮,这算不算犯罪?”
东方御敲着桌子:“不说是吧,那我怀疑你在逃避,可以申请拘留你。”
听他这么说,我心一横,反正已经这样了,有什么就说什么吧。
我放下撑桌子的手,往后一靠,坦然道:“事实其实是,昨天你把我当犯人审,还查我的隐私,让我很不爽的。我就随口编瞎话,逗逗你,也算还击吧。你不信可以去查我的所有资料和档案,如果查到有一条我触犯了法律,那你马上一枪嘣了我吧。”
“你以为我没查?你以为警察都是吃干饭不作为的吗?”东方御竟然笑了,嘴角斜着,透出一股子坏。
“查了结果呢?”我着急问道。
“你每年是三好学生,还在大学得过作文优胜奖,犯罪记录空白,婚史空白。”
我半天没过神来,空白?我犯罪记录是空白?我傻傻的问:“没查出我有犯罪记录是吧。”
“没有。”
我这才意识到什么:“那证明我跟你说的确实是假的,是编的,我完全清白,对吧?”
东方御在灯后点头,一边哈哈笑。
我眨眼想了想,这是什么情况?他笑什么?难道是……是在捉弄我?!
东方御恢复了正经表情:“你想骗我是不可能的,在我面前,你最好老实点,有什么说什么,玩花样是行不通的,懂吧。不然,你会吃苦头。”
这是谁在玩花样啊,给我演这么一出审犯人的戏,害得我亲历了一回犯罪分子的滋味。他倒好,还倒打一耙。
我不由坐直了身子,把那台灯也拔开,让那光别再跟魔鬼似的照着我。
东方御笑了,语气也亲和些:“叫你进来,是这里安静点,好谈事情。这样,我们采集的指纹已经有结果了,对应的是个出狱不久的刑满释放人员,想请你认一认,看是否能提供点线索。”
我能说什么呢,如果我不胡编乱造,我不戏弄他偷偷下出租车,他也不会故意这么吓唬我。一报还一报吧,他让我进审讯室只是问下情况,在程序上并没出格,也说得过去,是我自己被吓尿的,所以只得认了。
“让我认?那好吧,人呢?”我马上想到的是麦小风,不是他还能有谁。
东方御说:“我们通过公安系统比对指纹,吻合的只有一个人,我调出了他的照片,来,你看看,认不认识他?”
东方御把打印的一张照片推过来,我低头看:靠!怎么是他呀,这一下我真是苦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