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一整夜,我和姜胜保都守在办公室门前。夜里山风吹拂,带了些许凉意,我们在腿上搭着毯子,歪在椅子上睡着。这里是山区,到了深夜,温度会下降很多。即便如此,姜胜保的手下安排好了房间,我们也没有去睡。
我们都知道,核算的结果是多么的重要。
当天空泛白,远处的山峰被朝霞涂抹上光亮,办公室的门终于被推开,露出刘会计师的身影。她疲倦的脸庞,对我们无疑是一剂振奋剂,迅速冲到她面前,翘首以待着结果。
刘会计师撑着双臂,舒展身子,迎着东方那抹霞光,微微笑着。
在她手上,我们同时看到了那张核算单据。我看到那上面几个数字,心里一沉,果然是亏了,而且亏得挺大。
姜胜保有那么几秒钟,身子像定格在那,目光盯着单据。他震惊了,不适了,失望了,手在微微颤抖,这个结果令他实在难以接受。
“保哥,保哥……”我轻轻叫道。
姜胜保回过神来,抹下脸:“怎么、怎么了?”
“我们应该送刘会计师吧,她还要回去讲课。”
“哦,当然,送,马上送。”
吃过早餐,我和姜胜保一起送刘会计师回市里。在车上,刘会计师把她的想法说了,认为这个项目到现在,主要应该让其止损,这是首要的,也是急需的,否则会下滑到很危险的地步。
姜胜保沉着脸,默默听着。
这是姜胜保最看重,也为之骄傲的项目,没想到剥开看,里面却早已腐烂不堪,这肯定让他一时难以接受。
把刘会计师送到家,我们去了牛老大餐馆吃饭。有段时间没来这了,记得上回在这第一次见到麦小风,所以我坐下后,还回头瞧瞧,他不会又跟来吧。
姜胜保边吃边看着那单子,还在研究,总有点不相信会是这样的状况。在多少有点自负的他看来,项目不应该弄成这样,跟个烫手山芋似的,里外都难办。他是谁呀,再难的事都不叫事,这回,真把他难住了。
结果出来后,我问过刘会计师意见,对项目的问题有些了解。像姜胜保所做的民间投资项目,是特定经济主体为了在未来可预见的时期内获得收效或是资金增值,在一定时期向一定领域的樯的物投入足够数额的资金或实物的货币等价物的经济行为。
我说:“保哥,你这项目大概有人文环境陷阱。”
“啥?陷阱都出来了,我怎么不知道。”姜胜保笑道。
“你看嘛,你讲九峰山地方上挺支持,几个部门也有关系,还能给当地带来就业好处。但这个项目是不是真的适合呢?企业如果长期用高额的账外成本运行,那只怕不行。”
“有什么不行?现在做企业哪个不和当地搞好关系,不然你寸步难行!”
“问题是,九峰山适合这个项目吗?如果市场远景不看好,当地也没有承受的基础实力,那再有人文环境,也难做长的。”
“小玖,投资这行我比你懂,九峰山我摸过底,旅游市场可以做大的。”
我给他倒酒,和他喝了口:“前几年,曾经很火爆的投资互联网、生物制药、环保产业,大家都追新,其实这是企业的二律悖反:不求新是等死,求新也许是找死。”
姜胜保没接话,若有所思。
我继续说:“要避免这些陷阱,你比我清楚,赢利是首要的。任何一个新奇的项目,既要弄明白其中的法律禁区,还得考虑人们的消费习惯和对新鲜事物的接受程度。所以,一方面要有失败的承受能力,还得做好持久战的准备。”
“你什么时候变得一套一套的了?”姜胜保好奇的望着我。
“因为你的事,我补了许多课,学的呗。”
“那这样,你当我老师吧,我跟你学。”
“什么老师呀,反正是知道的都告诉你了。”
“你这些理论大话一说,我全糊涂了。”姜胜保两手一摊,有点不快的样子。
“那,就先止损,有些工程别做了。”
姜胜保声音一下大了:“那你说哪些工程不要做呢?是宾馆还是游乐项目?这些都建了一半,有的已经快完工了,怎么停掉?”
我手比划着飞机:“把直升机的二千万拿回来,就一通百通了。”
其实不用我说,姜胜保也知道,那交的二千万是最大的祸根。可一时又抽不回来,还跟地方政府与方启刚牵扯,哪有那么容易。
…………
清早,我耳边猛然响起锅盖声,咚咚的,震得我心跳都加快了。睁眼一看,姜胜保举着锅盖,跟敲更人在使劲敲着。
“起来!懒虫快起来!”
我勉强爬起来,看到床头放了一杯牛奶,我端起来喝:“这还差不多,有牛奶喝,我就给你面子起床吧。”
“那你别喝,不要你给面子。”
姜胜保来夺牛奶杯,我躲开:“看在你这么关心的份上,怎么能拿回去,一杯牛奶,心意满满。”
“好啦,喝完该跑步了。”
“等等,我跟你作息时间不同,可不可以调整下。”
“不行!你必须听我的,跑步健身!”姜胜保果断道。
“那你也得听我的,每餐不能光喝酒,要吃饭,要多吃小菜。”
“再说吧。”姜胜保摆手往外跑。
我只能无奈,像这些生活习惯,姜胜保丝毫不改,倒反而要我改。他就这样的性格,人家可以顺着他,让他顺人家,那就周身不舒服,会长出刺来。
除了早上跑步,姜胜保不会收拾,衣物随便乱丢。只要他呆过的地方,就会一团糟。别忘了,我还有点完美强迫症哦,跟在他屁股后面收拾,那叫一个累呀。
在吃上面,他倒还不挑食,除了小菜不大吃,别的都吃。我和他都不太会做菜,偶尔下个厨,做的菜总要了状况。所以我们也懒得麻烦了,干脆叫外卖,这样也省事。
大约在一星期后,这晚姜胜保跟齐哥他们喝了不少酒,他东倒西歪回来。我扶他到卫生间,本想让他自己洗澡,可他实在站不稳,那就只能我动手了。
把姜胜保脱光后,我给他全身涂抹沐浴露,涂着涂着,他下面就翘起来。我不敢多看,怕他说我趁他酒醉欺负。可他自己不老实,身体一挺一挺,我扶都扶不住。
他口齿不清说:“你是不是瞧不起我……你嫌弃我,我没本事是不是,我姜胜保拼了这么多年,到现在栽下来,谁都看我笑话……”
“哪个敢?告诉我,我去揍他!”
“呵呵,你揍得了谁……哦不对,你现在本事长了,揍人不用手,用这,脑子。”
“还不是跟你学的。你站好,洗完去睡吧。”
“我这样能睡吗,睡不着……,来,你帮我弄弄,就这,弄几下,我舒服才能睡觉。”
我楞了下,以为姜胜保说胡话,可他拿我手往他那放,手臂搭在我肩上,倚靠着我,身子完全挺着,摆着姿势就等着我了。
我又兴奋又好笑,姜胜保根本不避我,可又一点不顾忌我的感受,你快乐了,那我呢?我这样为你帮忙,算怎么回事?
阳刚又冲动的姜胜保,哪会理会我的想法,也不知他陶醉在哪样的兴奋中,反正是呼哧呼哧使劲,很快就喷薄而出。
把姜胜保扶上床,我再到卫生间收拾战场。收拾完,我也疲劳了。要睡时,姜胜保手机响了,我去书房从姜胜保衣袋拿出手机,看屏幕上显示是曼姐。我犹豫了,到底要不要接。想到这么晚打来,一定是有什么事吧。
我接通手机:“曼姐,我是陆玖……”
“胜保在吗?赶快要他接电话。”曼姐语气急促。
“他喝多了酒,刚睡下。”
“不行!你要他赶快起来,到公司来,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