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电脑屏幕上方总的照片,他戴着金边眼镜,温文尔雅,富贵气派的样子,脑中却总是冒出他在车上凑近曼姐的样子。他是何方神圣,跟曼姐又是什么关系——在我眼里,他好象披上一层神秘色彩,实在有点捉摸不透。
总监办公室那儿传来笑声,是小妹出来了,她步子轻盈,像在舞蹈般旋转,而银铃般的笑声在公司四处回荡,引得一众目光如惊鸟般扑赤赤朝她飞去。跟着出来的方总由总监陪送,跟大人物一般,随后一行人气宇轩昂离去。而他们一走,公司的人顿时窃窃私语起来,很快,爆炸性的新闻传遍全公司——小妹已经认方总为干爹了!
等等,这是几个意思?小妹怎么跟这方总扯上了,她不是在姜胜保帮助下学习表演,努力奋进,要当勤奋优秀的女演员吗。干爹,呵,天下人都知道这干爹是什么意思好吧。她难道又回到旧轨,重新扬起依靠男人的船帆?
不管是不是传闻,我下意识地拿出手机,点开姜胜保的号码,我盯了几秒钟,犹豫片刻,还是拔了出去。
“保哥,你在干嘛呢?”
“在打球,咋了?”
“有个新闻你要不要听,跟你有点关系的。”我低着声音,注视着外面同事们的动静。
“不听。我得打球了。”
“哎哎,别挂,你不想听我也要说,是小妹啊,还记得吧,她找了个干爹,你知道吗?”
“啥?干爹?小妹认谁当干爹?”
“一个姓方的富豪,特有钱,我原先不知道,他还投资了《高手》哩。”
“方?他叫啥名?”姜胜保似乎来了兴趣,马上问道。
“我网上查的,他叫方启刚,做金融贸易投资……”
“方启刚?”姜胜保大声打断我,“是叫方启刚吗?你没搞错吧。”
“没错啊,百度查的,照片和他本人一个样。”
“你见到他了?他在你们公司?”
“就刚走的,带着小妹,还有两个跟班,豪华阵容哩……喂,保哥,喂?”
姜胜保那边断了电话,不知道什么情况,我再拔,却没接。我估计他是被人叫去打球了,就去找总监签字。这前后也不过十几分钟吧,姜胜保竟然匆匆跑来了。一进我办公室,就整个人扑到办公桌上,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
“你真见到方启刚啦?”
怎么还这么问呀,莫非我没长眼睛啊。我肯定道:“是啊,怎么了?你认识他?”
“你把网上他的资料调出来我看看,赶快!”姜胜保侧过身,拉把椅子坐我边上。
见他这样子,我想莫非曼姐与这方启刚的事,姜胜保知道了?这是要对付方的节奏吗?我一头雾水,点开有关方启刚的网页。
姜胜保仔细看着,一指照片:“这人你真见到了?”
“是的,还面对面碰到的。”
姜胜保往椅子上一靠,神情沮丧,又有种莫名的难受。他揉了揉脑袋,左看右望,不知在找什么,完全是不知所措。
我担心他要找方启刚干架,劝道:“保哥,事情没弄清楚,你别太冲动了。冷静点好不,你不是没有解决不了的难题嘛。”
“你不知道。”
我想,我怎么不知道,我可能还比你先发现曼姐与方的事呢。我说:“也许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觉得曼姐不是那种人。”
“哪种人?你瞎说些什么?”姜胜保瞪着我。
“我、没说什么。”
姜胜保起身,拔腿就走。
我跟上去:“你去哪?”
“回公司。”
我一听,这不是去找曼姐嘛。我急道:“你不是要打球嘛,又去公司干嘛。别去了,楼下有家新开的咖啡厅,我请你喝一杯。”
“不喝不喝。”
“等等,我也去。”
我走出办公室,跟同事交待几句,追上姜胜保,说是去看我爸,赖着跟他上了车。一路上,姜胜保一言不发,看得出在想事。我理想他的心情,换了谁都难以冷静。只是这么冒失去找曼姐,手上又没证据,这话只要说出来,夫妻就会有矛盾,而且这是有关信任忠诚的矛盾,弄不好就很伤感情的。
我还是想争取下,便劝道:“你不能打无准备的仗吧,你现在这样子,跟三岁小孩似的,有什么用。”
“打什么仗?我找刘曼问点事,你怎么这么多废话啊。”
“你要听进去就不是废话。你为家付出不少,要想一想值不值得。你做投资的,投入与回报不用我说吧。”
姜胜保扭头看我:“小玖,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别的事?说。”
“什么叫别的事?我不知道。”
“你别装熊样,你小子肯定知道点什么,快说!”
“没有啊,就是小妹认了干爹,我以为她不靠男人了,当笑话告诉你的。”
“这没小妹什么事。”
当然没她的事,现在是曼姐的事,对吧。我没敢说出口,如坐针毡,绞尽脑汁想怎么劝。可我还没想出计策,车子已经到了嘉伟公司楼下。从地下停车场上去,一进大厅,姜胜保就往曼姐办公室走,我急步跟在后面。
姜胜保回头:“你跟着干啥,不是找你爸吗。”
“等会找他,我先跟曼姐问声好。”
“去去,不用多礼。”
姜胜保走进去,把玻璃门一拉,关上了。我透过玻璃门,只能隐隐看到他们两人的身影,说话根本听不清。在我身后,这时已经有几个员工凑过来,睁着很八卦的眼睛,兴奋地在看好戏。我看到老爸也站在后面,伸长脖子望着。
过了会,毫无征兆的突然一下,玻璃门被推开,我的头被结实撞到,将我推开,连带后面的人也跟着一起倒去,哗啦啦倒下一片。
姜胜保诧异的看着我们,马上又明白了:“你们这些人,都没个正形!个个都是包打听,想当娱记啊!操蛋!”
曼姐跟了出来,严厉地盯着我们,虽然没说话,但那目光已经够我们受的。
忽一下,我后边的员工全跑没影了,剩了我跑也不是,不跑也不行,愣怔在那。这一刻,我虽然有些尴尬,但还是捕捉到曼姐的细微表情。她严厉的外表下,有种复杂的意味,这意味让她有点分神,心不在嫣。她目光其实并没望着我,或者说什么也没望,空洞,又富含深意。只是,她似乎没有愧疚,一点也没有。
与曼姐不同,姜胜保是外露的,用他摔手快步离开表明他的不安与烦燥。我们一起下电梯,坐到车内,车门隔绝了外部的所有声音,显得异常静谧,如同真空一般。地下停车场顶部那暗淡的灯,在一闪一灭,有些鬼鬽,预示着有什么即将发生。
“保哥,你喝口水,喝了好说话。”我递上一瓶水。
姜胜保接过喝了,喝得很快,咕咙几下,就把一瓶水喝完。他看我期待的样子,咂吧下嘴,不知该怎么说。
我没结婚,可一样明白此时姜胜保的心理。老婆与人有染,绿帽子戴在了头上,别扭、气愤,特别是对于最要面子的他,那等于是当众扇他耳光,这还了得。
我说:“既然事情已经出了,再气也没用,还是和平解决比较好。”
“什么事?”姜胜保狐疑地问,眨巴下眼睛,接着呈现恍然的表情,“哦,你是说刘曼和姓方的有事?”
不等我说什么,姜胜保呵呵笑起来,一边指着我,像是嘲笑,还越笑越来劲,笑得前仰后合。
我被他笑得很失败,看来我想错了,曼姐和方启刚没那事?这不成了天大误会,怎么会这样呢?我很不解,也有点不服,我问道:“那你急火的找曼姐干啥?”
“问姓方的事。”
我差点跳起来,打听方启刚,不还是跟曼姐有关嘛,不然干嘛要问曼姐,而不去直接找方启刚呢?
没等我问出口,姜胜保按下车窗,点着烟,深吸了一口。他望着外边,很深沉说:“姓方的他啊,以前是刘曼的初恋情人……”
哇!我猛吃一惊,情人,还是初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