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胜保摔出鱼杆,戴着墨镜,搀起衣袖,身材伟岸挺拔,身影倒映在河水中,真是迷人。我如同粉丝抱坐在旁边,像一行尸走肉般傻傻看着他一举一动。他目不斜视,专注而认真,根本没想到边上有个淫邪又苦逼的人,更不会明白那恨不得把他吞咽下去的喜欢有多么浓烈。
姜妈在椅子上听戏,有时跟着唱几句。我去拿了水果,递给姜胜保。他要我安静点,别走动,影响鱼咬钩。我只好放轻脚步,吃水果的声音也尽量放低,跟他一样盯着水面。
不一会,水面起了一点涟漪,浮标动了下,倏地一下往下沉。姜胜保迅速抓紧杆子,却又左右摆动,跟随那力量游动,一点点往面前牵拉。
我兴奋地说:“鱼上钩了!肯定是条大鱼。”
姜胜保吩咐我:“把网打开,放到水里。”
我拿起折叠鱼网,是个筒状的,打开,把下面网筒拉伸长,浸到岸边水中。这时姜胜保已经在收线,并将杆子拉到了近处,一边举起网兜伸进水里,手一抬,就将一条青鱼扯上岸,接到网兜后,我便提着网兜往网筒里一倒,一尺来长的鱼就没跑了。
“真没想到,这里还能有青鱼,看来这河水质量不错嘛。”姜胜保也很开心。
“还不是你技术好,一钓就钓成了。”我佩服道。
“光技术好也不行,还要有耐心,有运气,天气风向什么的都缺一不可。”
正说着,浮标又下沉了,我马上指着叫。姜胜保便一套标准动作,准确地将鱼钓上来。就这么,接二连三,先后钓上了十来条鱼,而且个头都不小。看着钓得差不多了,姜胜保检查网筒,将大些的鱼重新放回小河里,只剩下几条较小的鱼带回去。
我知道他把大鱼放回去,是为了环保,不破坏鱼的繁殖生态。我叫姜妈来看,有这几条鱼足够我们吃几餐了。姜妈乐呵呵的,说起要如何煎,如何晒干淹制,说得我跟姜胜保都要流口水了。
夕阳西下,我们满载而归。姜胜保背着包,边走边抽着烟,我便推着单车载着姜妈,跟着姜妈哼唱几句戏,虽然走腔走调,却也其乐无穷。
晚饭自然是红烧鱼,姜胜保倒了酒,不像中午那般狼吞虎咽,而是慢慢的品,颇有古人风韵。他说起钓鱼的心得,从各种鱼类的不同习性,到江湖塘的不同水质,还说到他和朋友们到马来西亚游玩时乘游艇海钓的经历。
我心想那游艇上一定有美女吧,不然几个大老爷们跑海上钓鱼多没意思啊。当着姜妈的面,我不好开这样玩笑。倒是姜胜保自己说,他玩的地方太多了,国内国外,热门冷门的地方都去过了,最后还是觉得自己家好。
我说:“你是跑腻了,没新鲜劲了。”
姜胜保点头道:“是没新鲜劲,都大同小异,主要是在外千好万好,总不如家里好。我这人念旧,能闯能干,但认准的东西就丢不开,轻易不改的。”
“这么说,你很专一哦?”我调笑道。
“专一不好吗?现在好象专一就是个笨蛋,就是没本事,笑话!人做每个行业,能把这行业钻进去,学精了,拔尖,都不容易的。做人也一样,朋友再多,都是酒肉哥们,说话不着调,没法掏心窝子,那有P用。”
“你是专一大好人,人人学习的榜样。”
我嘴上开玩笑,心里却像挖到一个宝藏,姜胜保以前给我印象是花心,爱玩,到处沾花惹草的主。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专一的精神,实在难得。放眼当今社会,这专一已经成了稀罕物,有人真没把这当回事了。
虽然饭厅有空调,但吃饭热量上来,还是出了点汗。
我说:“你慢点喝吧,我去冲个澡。”
姜胜保叫住我:“你想不想游泳啊?”
“你这小区有游泳池吗?”
姜胜保神秘的一笑,起身往后门走,还不让我看,说等会你就知道了。他回来继续喝,话也多起来,天南地北的扯,我没怎么听,只想着姜胜保跑后门去一趟,就能变出个游泳池出来么?
等了好半天,姜胜保总算喝完,他让我去房里换泳裤。我说哪带这个啊,他就去衣帽间找了条泳裤出来,扔给我,叫我换上。等我换好,他朝我一招手,拉开了后门。
我到姜家几次,还从没到后面看过,我睡的客房也朝向正门这边,所以第一回看到后面的庭院,顿时惊呆了!
一踏出后门台阶,眼前就是绿绿的草坪,起码有几百平米吧,周围种着矮矮的树木,一条卵石铺就的小道弯弯曲曲,一株枝繁叶茂的桂花树下,有张石圆桌,旁边是小石凳。随着小径朝前走,经过一丛丛开得正盛的花圃,在绿树掩映下,豁然出现一个碧绿的游泳池!
大概二十米长、十米宽的游泳池,四周射出柔和的底灯,尽头还摆着几张躺椅,此时的游泳池还在放水,水花滚滚,池中有灯光打着,清澈透明。
我真是无法形容自己心情,转身惊喜地张嘴看着姜胜保,高兴地说:“你家还有这么大的院子啊!我怎么不知道,没听你说过啊。”
“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别咋唬了,下水吧。”姜胜保去旁边把进水龙头关了。
还等什么,我把脚上的拖鞋一摔,对着游泳池就跳了下去。这么大的一个池子,就我一个人游,任由我用什么姿势游都行,实在是太畅快啦!我游了几个来回,采用仰泳浮在水中,看到整个夜空,好象就在眼前一般开阔明亮。池中的灯光打在我身上,我成了一条鱼,无比轻盈自在。
姜胜保从屋里端了个托盘,竟然是摆着两只酒杯,手里抓着瓶葡萄酒。他坐在池台边上,叫我游过去,倒上葡萄酒,端给我。
我轻晃杯子,正准备喝,姜胜保却拦住,要我先看杯中酒,再放到鼻子下闻闻,然后再慢慢喝一口,让酒布满口腔,用舌头充分搅动,慢慢吞咽后,再细细品那后味。
姜胜保动作慢悠悠的,细致而优雅,像一个绅士般在享受生活的细节,很有一种格调。
在树草围绕的游泳池边,我坐在池台上,跟着姜胜保,学着慢慢品,体会嘴中葡萄酒的回味。
姜胜保这时哼起曲子,我听不懂是什么歌,他说:“这是《法国山歌交响曲》,是我去法国波尔多的普罗旺斯庄园时听到的,觉得很有气势,就学了哼几句。这酒也是当时买了带回来的,一直放着没喝。”
“是法国葡萄酒啊,那挺贵吧?”我问道。
“这是法国白马酒庄的,是很有名的法国葡萄酒,当时是4000欧元一瓶,现在不知道什么价了。”
我惊得叫道:“一瓶4000欧元?那不是几万一瓶呀?这你也买?”
“人家贵得有道理,大呼小叫干啥!我带了几瓶回来,送两瓶给客户了,剩下这一瓶差点都忘了。”
看姜胜保轻描淡写的样子,我真是受宠若惊,不,是像侵犯了什么神圣宝物的罪人,赶紧放下酒杯。我这一口就是人民币几千块,太奢侈了,我可消受不起。
姜胜保把酒杯硬塞给我:“少婆婆妈妈的,再贵的酒也是让人喝的。来,好好喝,感受下法国的味道吧。”
就算我是没见识,小鼻子小眼的人吧,我看着酒杯,哪里还喝得下,满眼是红红的票子,根本体会不到法国那大片美丽的葡萄美景,也想象不到法国的古堡庄园。我只知道,这是比金子贵得多的酒啊,一滴就抵我一月工资了。
我的样子把姜胜保逗笑了,他说:“头回看见有人这么怕酒的,跟毒药似的。玖弟,以后有时间,我带你出去转转吧,男人必须多走走看看,历练见识了,你就跟我一样,毛深皮厚啦。”
我鼓起气,端杯和姜胜保轻轻一碰,彼此笑望着,在名贵的法国葡萄酒中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