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紧紧握着方向盘,心里感到一阵阵压抑和难受。这时的我需要冲破点什么,更想把内心的苦闷发泄出去。车子飞速行驶,道路两边的建筑一一闪过,汽车的轰鸣声中,我不由地对着前方大声咆哮!
一辆车超上来,不断鸣喇叭,我扭头看到姜胜保在车内叫嚷。但我听不清他叫什么,继续朝前开去。
夜晚道路上车辆不多,很快我就开到了郊区,前面是一座小山,道路变窄,沿着曲折的盘山路,我急速打方向盘,一直冲到山顶。几乎同时,我和姜胜保的车子在道路护栏前猛的刹住,卷起一阵尘土。
我仰靠在驾驶座上,木然地望着前面。
姜胜保匆匆跳上我的车,摸下我额头,又狠狠盯着我,好一会,才松了口气。
我们都没说话,望着山下城市的点点灯光,车载收音机传出李健的歌《消失的月光》:“我可以为你放弃一切欲望,也可以为你奔赴战场……”
曾经,我和前任是那么相爱,我们坐绿皮火车去苗寨旅游,为的是特意让时间放慢,体味那些民族风情。我们在他家以兄弟相称,在他老婆房间隔壁悄悄亲热,感受那份甜蜜与刺激。我们还在江边许下过诺言,要今生相守,永不分离。
逝水流年,再美好的东西也荡然无存,剩下的,也许就是前任钻心的痛苦,他将独自面对死亡。而我,要向所爱的人彻底告别。
这,就是同志感情的结果吗?
我苦闷的走下车子,坐到一块岩石上。姜胜保跟过来,不闻不问,只是很警惕样子,怕我再往前几步跳下坡去。
万籁寂静,夜空阴沉一片,山坡上的树林厚重而幽暗。我和姜胜保陷在浓浓黑暗中,只有他嘴上的烟头忽明忽闪。我的万般心绪无法向他诉说,他怎能理解一个同志的情感世界呢?他用沉默陪伴着低落的我,已经胜过千言了……
…………
第二天,我回剧组路上,收到面膜发来的蜜月照,照片中有四个人,一个是面膜刚在泰国艳遇的男子,另一个是游容的 gf(女朋友)。四人在海边亲密的贴在一块,其乐无比的样子,倒也毫无违和感。
面膜说,到了泰国才知道,同志拉拉在这里是公开的,毫无拘束,没人歧视,可以过得非常舒服。
我回他:“那你就留在泰国吧,变个性再回来。”
面膜说:“等我有钱了肯定变性,我本来就是女人心,披着张男人皮,多憋屈啊。”
“那游容怎么办?”
“她过她的,反正还是好朋友啊。”
我提醒他:“一定要有保护措施啊,不然你死得惨。”
“放心吧,这边的人不戴套都不做的,人家还怕你有病呢。”
到了剧组,刚到招待所走廊上,就看见关洁从房间出来。她好几天不出门了,怎么一下“活”过来了。我正奇怪,她把个本子往我一塞,一声不吭又回了房间。
我一看,才明白,关洁这段时间把自己关着,竟然写出了一个电影大纲。洋洋洒洒二万字的大纲,从题材背景,市场分析,到人物小传和故事梗概。关健是,大纲耳目一新,人物新颖,故事离奇抓人,我不得不承认,真是一个很有水准的大纲。
这个怪咖不赖嘛,作为一个普通编辑,不甘平庸。既然这样,我也不是小人,当然要挺她。
我回房间收拾下,然后把大纲拿给来探班的总监,却被总监一句“不务正业”打回。我觉得编辑想写电影剧本,朝编剧方向走,有理想抱负,怎么就是不务正业呢。总监的否定,我没告诉关洁,对大纲提了几条小意见,鼓励她继续完善。
忙完关洁的事,我给前任打电话,问他到了哪个阶段,是不是开始吃药了。前任嗯啊几声,不正面回答,只说他很忙。我听着手机断线的嘟嘟声,觉得前任越是这样冷漠,越让我不舍。可是,我这样对他有什么用呢,我的问候关心可能会像针刺到他内心的情感,他现在唯一能依靠的是勇气,而不是我啊。
我烦闷的躺床上,听了会音乐,楼下门卫送来一个快递,是盒精美的蛋糕。我这才记起来,今天是我生日。不一会,爸妈打来电话,问能不能回去吃饭,要给我庆祝生日。我刚来剧组,不能再请假,只能回绝了爸妈。我问蛋糕是不是他们寄来的,他们说不是。
我望着蛋糕发呆,这时姜胜保的微信视频便来了。
他在国外出差,在宾馆房间视频,他先没说话,放了首生日快乐歌给我听。
我说:“蛋糕是你寄来的?”
他得意地:“好不好吃?”
我从没提过我生日是哪天,他却有心问到,这让我一时感动了,朝他拱手致谢。这个没头脑的姜胜保啊,能不能不要这么体贴周到,这会让我止不住意淫的。你这铺天盖地的兄弟情谊,在我眼里,分明就是柔情浪漫的言情连续剧,叫奴家如何是好呢。
“谢个屁啊,小弟生日,当哥的肯定要意思下嘛。祝福的肉麻话我也不会讲,反正,你别阴着个脸就成。快,吃吧。”
咳咳,我马上收回后宫宠妃的心思,正经的切好蛋糕,把一块递到手机镜头前。姜胜保张开大嘴,装作很好吃的样子。我们看着对方,都笑了。
“保哥,我现在33岁,老了。”我想起前任的事,没精打采道,“人活着真没啥意思,不知道哪天两眼一闭,就会没了。”
“嗬,跟我念老人经啊,扯蛋吧你!告诉你,33就是上一上,很吉利嘛。我帮你算过了,今年你肯定能上一个台阶。”
“上什么台阶?”
“反正比你现在熊样要好啊,加工资、升职、讨老婆,你这猪头运气旺啊。”
“谢谢啦,你真是当哥的料,我等着享福就行了。”
“那是,我就你这一个弟弟,不罩着你罩谁。”
我忽然有些不安,直白道:“你别对我这么好了,你布置的任务我要完不成,会洒你一身狗血的。”
“告诉你小子,你是批量制造,而我可是限量发行的精英。我什么人物没见过,有我掌舵,你就老老实实呆着吧。想学孙猴子调皮?我如来佛一掌收了你!”
看着姜胜保在屏幕里伸出手掌,一副强势汹汹样子,我却又有种被宠爱的感觉。在他眼里,我是儿时的邻居,是合得来的小弟;可在我心里,他不完全是大哥,似乎有了另外一种意味,这让我觉得怪怪的……
…………
剧组的工作其实很单调,作为策划人员,我基本都呆在房间,翻看导演的台本,对他提出自己的意见。关洁基本不参与,多数时间她都像消失了一般。也好,没她毒舌嘴巴,戏照拍。
期间我打电话到防疫站,得知我没有感染,一切正常,这至少算是个好消息吧。我点开前任的微信,告诉他,我没事,有要帮忙的尽管说。然后我合上手机,我知道他不会回话,只需要他不用再顾虑我,我是安全的,也算是对他一点小小宽慰吧。
这段感情,也许到了该放下的时候了。
空闲时间,我打开布鲁帝,察看周围几公里的同志。一个名叫“粗大大叔”的人,和我聊上。看他穿白衬衣打领带的正装,特别是他光着上身拍的艺术照,我便问他是不是收费的。他说是的,报价快4过6。我便没理他了。
到了晚上,他又找我聊,说现在没生意,又说他外地来的,赚钱很不容易,家里还有两个正上学的孩子要养。他还打开视频,让我看他老家破旧房子的照片,挺诚恳也很可怜。
也是许久没有过了,加上前任的事让我心灰意冷,就想痛快的发泄下。于是我一下头热,便答应了他。
他在小镇上,我和他约了在镇上的一个十字路口见面。我赶到时,他已经等在那,穿件西装,一双沾满灰尘的皮鞋,剃着看得见头皮的短寸。
我们在路边聊了下,他说很喜欢我,想为我服务。我觉得既然来了,反正就是这么回事,何必装呢,便开了间钟点房。
各自洗完澡,上了床。我有点失望,认为他不说实话,便不想玩了。他连忙求我,又极尽温柔,使出全副手段来刺激我,想让我满足。
过后我去卫生间洗澡,正洗着,听到翻东西的声音。
我一惊,什么声音?忽然我想到,哎呀,我的钱包还放在裤口袋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