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公司在汉庭酒店开投资酒会,要确定网络电影的投资商及投资份额。这部电影是公司第一次涉足网络这一块,与知名网站达成制播合作,如果顺利的话,就能分享网络影视其中巨大的利润。
布置会场时,面膜老往侍应生身上靠,手还在暗地里揩油。我看不下去,怕影响不好,让市场部的女同事关洁把他叫来,让他正经点,现在是工作时间不是娱乐时间。
面膜不乐意说:“你怎么比总监还阎王,看着满大厅的帅哥无动于衷,一副阳萎模样,怪不得找不到男人哩。”
我笑道:“你能,你也就是个火锅,什么都敢往里放。”
面膜腰一扭,“我不挑肥拣瘦,胃口好,你怪我哦。”
我把面膜一推,要他与关洁赶紧去请导演,然后和制片主任协调置景的事。
这时,总监来了,并排走的竟然是姜胜保。看样子,他和总监还挺熟,有说有笑。听介绍,姜胜保以前就投资过公司一部电视剧,不过是以他老婆名义投的,所以我不知情。
酒会开得时间不长,总监和导演分别介绍电影筹备情况后,就进入确定投资商环节。作为网络电影投资,投资商不只是投钱,还需要熟悉电影制作流程,了解网络影视状况,与发行方配合宣传。说白了,就是要找个有钱又不外行的人。
来的几位投资商,有公司也有个人。姜胜保是以他公司名义参与投资,他出的投资额不是最多的,但他对电影制作不是一般的懂,明显比其他投资商在行多了。
我看老总与总监都看好姜胜保,不过在定利润分配额时,他争得很凶,精明商人的本色暴露无遗。
最后签合同,大家举杯相庆,还算是圆满。
面膜很羡慕我,说,“原来你钩了个大金主啊,还在我这装清纯。”
“跟我没关系啊。”
“怎么没关系?不然他来找你干嘛?”
“跟你说过,他是我以前的邻居,屁事没有。”
“是吧,嘻嘻,那我不客气了。”
“你要有本事,把他弄你火锅去。”
“没问题,看我使出千年白骨精招数,把他收了。”
两人正说笑,姜胜保端着葡萄酒杯过来,开口就说,“陆玖,微信里怎么找不着你了?是不是你把我删了?”
我说,“可能吧。”
“你小子为什么要删我?我哪里得罪你了?”
“是我犯了你的戒,我躲开点,省得招你烦。”
“没那么严重嘛。你看,这下咱们还是同事了。”
我心想,差一个字,不然就是同志了。我说,“姜总,我可高攀不起。你翻手覆云,还能治天下疑难杂症呢。”
姜胜保被我呛一口,脸一黑,对着旁边发骚劲的面膜瞪了一眼,转身噔噔而去。
到了星期天,难得休息,我背上球包去了球馆。球馆已经有不少人在打球,他们都是同志羽毛球群的,每周打三次。
虽然我和大家不太熟,但在他们中间,我有种归属感。与同事同学不同,我在他们面前,不必再装着端着,或是隐藏什么,心里比较轻松。虽然有些人举止娘,爱八卦,使小心眼,可无伤大雅。我内心不也敏感细腻,有点娘嘛。
有人说,同志在外表或心理上多少会有点女性化。其实,同志也是人,就算是直男,也一样渴望被人关爱,寻求一份情感慰藉。只要同志自己端正观念,不自卑,活得坦然就可以了。
面膜也来了,坐在凳子上,死活不肯下场。他追的一个网红要来,所以一直伸长脖子往门口张望。
和我对打的是一对夫夫,一个姓黄一个姓古,年龄都是30左右,在一起有五年了。往常他们配合默契,水平很高,很少有对手。可今天怪了,失误颇颇,被我和搭档轻松两局就赢了。
刚打完,他们就在球场上争起来。原来,是小黄怀疑小古出轨,有一个星期没和他啪啪了。看他们要打起来,大家纷纷上去相劝。
小古很委屈说,“又不是不爱你,只是没那个激情了嘛,我有什么办法。”
大家哄地大笑起来,出主意让他们换环境换姿势,或者看片子调情。最后,两人相视一笑,没事了。
我一直挺羡慕他们的,他们总是出双入对,共同买房,像真正夫妻那样生活。可生活就是这样,圆满中总会有瑕疵,性爱的麻木,就是他们需要解决的问题。
不一会,面膜发出一声尖叫,就见门口一群人拥着一个高个男孩走来。面膜说,他就是布鲁帝直播网红,叫extremely。我看他长得确实帅气,光洁白皙俊雅的脸,两条浓浓的剑眉上扬,长而微卷的睫毛,浑身有种邪魅性感。
面膜挤在一堆粉丝中间,拼命挤上去,想亲摸extremely,却被助理拦住。不过面膜买了几万块的豆捧他,也算不大不小的金主,能够和extremely单独合影。
我问小黄,“这个网红男孩直播的特色是什么?有啥才艺吗?”
小黄说,“帅就是他的特色呀,他直播就坐在那,说几句话唱几句歌,那些金主就大把撒豆了。”
我不由摸了下脸,我要能长得帅该多好,能够靠脸吃饭了。又一想,这样的主播能红多久?光有一张帅气的面孔,真就能行走天下吗?
Extremely摆了几个pose,答谢粉丝厚爱后,说要赶去拍同志偶像剧,便匆匆走了。
面膜还发痴站在那,身子都快化了。
回去路上,我开车送面膜。他和两个女孩合租一套公寓,面膜还是个数码控,所以房间堆满数码电子产品,我都没站的地方。
面膜向我介绍那两女孩,看得出她们和面膜成了闺蜜,对我也大方热情。
聊了一会,我要走,面膜一把从后面抱住我,把我吓一跳。
“你干什么?猪呀,发情拱错地方了。”
面膜一脸愁容:“玖哥,我爹和大姐过几天要来,非逼我结婚,我可怎么办呀?”
面膜家乡在偏远的深山,家里就他一个儿子,上面有三个姐姐。想象得出,在面膜这样的家庭,他是绝对要结婚的,这是他逃不过的命。
我说,“找个拉拉行吗?”
“我找过,不是模样比男人还男人,就是不肯生孩子。”
“你家逼你这么紧,不如你先搞定结婚的事。”
“那生孩子呢?我爹一定要抱孙子的,我家就靠我传宗接代了,不然他非打死我不可。”
“那分两步走呀,先找个能结婚的,生孩子的事以后再说。”
“哦,那我问问我几个拉拉姐妹们吧。”
离开面膜的公寓,我一边开车,心里不由忐忑不安起来,对前面自己的家忽然有点畏惧了。我和面膜一样,都面临着婚姻问题,但我们与父辈中间像隔了一座大山,我知道,这是永远无法铲平的。一方要结婚生子,一方却根本不能正常结婚生子。
对人类来讲,这都是一道无解的题啊。
回到家,轻轻洗漱一番,躺到床上,我想,该找个房子了,给自己一个相对自由的空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