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野让遥峰解掉浴巾,彻底“袒露”,拍人体照。遥峰皱眉,扭捏了一会儿,还是照做了。对遥峰而言,这是在打破窒息的日常,挑战社会规范,给人莫名的刺激和快感;像是偷偷摸摸对父母、师长和社会发起挑战,给人以叛逆的快意,又有点像蹦极这些极限运动,让人发泄和释放。不久,遥峰激动起来,连忙用手遮住坚硕的那话儿;过一会儿,又故意转动身体,装作无意中露了出来。
过了一会儿,一转头,发现子野的嘴角带着一丝诡秘的微笑。想到:“子野比自己小一轮还多,却把自己看得一清二楚,自己在他面,前简直透明。”不禁恼羞成怒,把手一挥,说“不拍了”,捡起一旁的浴巾裹上,走到沙发边躺下。
子野放下相机,走到沙发前,盘腿坐在地板上,伸手摩挲着遥峰的头发和额头,问:“怎么了?” 遥峰道:“没什么,就是累了。” 子野笑道:“真是萌啊。” 遥峰扭过头问:“什么意思?” 子野笑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就像一个偷吃糖的孩子,明明嘴角上沾满了,偏说‘我没有’,‘我不知道。’” 遥峰把脸拉得更长了,说:“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说你,胆子小得,不敢越雷池一步;真是装在套子里的人;还傲娇要面子。” 子野忍住笑,起身找来一床毯子,给遥峰盖上,说:“睡吧,睡一会儿。我知道你很累,上了一天班,下班回家,还要带孩子,一分钟都脱不开身,饭也吃不成,又开这么远的车……”
遥峰听子野说“一分钟都脱不开身”,想起这是傍晚给儿子安霖喂辅食时,在手机里对上门送外卖的小哥说的,惊奇地盯着子野。子野笑道:“我还奇怪你怎么没认出我的号码,连声音也没听出来。” 原来子野今天下午骑摩托车去亦庄,和一家音乐工作室谈合作的事情 —— 子野还玩音乐—— 谈完回廊坊,路过遥峰家附近,想起已经快一个月没见过遥峰, 非常想去遥峰家中看看;正犹豫间,听见外卖APP响了,提示有单子;掏出手机一看,下单的人恰是江遥峰,就接了单送外卖过去,想着能看上遥峰一眼,谁知遥峰在家里喂儿子,一分钟都脱不开身下楼来见一面。遥峰突然醒悟,说:“所以,你说‘有门禁,进不去’,其实不是?!”
“我说过,不会打扰你的生活。我知足,不要求更多!以后不要胡思乱想!” 子野一面说,一面又从厨房拿来一杯水,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说:“睡吧。我还有活要干,回头再去楼上。” 说着,对着遥峰吻一下,转身去工作室。
遥峰看着子野远去的背影:猿背蜂腰;肌肉结实,起伏成漂亮的线条。心中不得不承认子野说过的话:“你再也找不到比我更好的了。” 不仅仅是身材上;这世上,除了父母,还没有人比子野更体贴自己。
遥峰回味着子野的话,有些感动。想起子野说自己“胆子小得,不敢越雷池一步”,是“装在套子里的人”,不禁在心中感叹:“要是真能死心,装在套子里,不越雷池一步就好了。偏又不甘心,受不了压抑,要反抗,要发泄;却有贼心没贼胆,只敢偷偷摸摸搞点小动作;活该痛苦,抑郁……”
遥峰很羡慕子野,他就能放开胆子,任着性子来,跟着感觉走。据子野说,他小时候,不爱念书,就不念;父母拿他没办法,送他去练体育,学音乐,学舞蹈,学表演;谁知他学一样,讨厌一样,没一样能坚持下来,父母相逼,就绝食反抗;最后学美术,算是找对了路子,考上了不错的美院;谁知从美院毕业后,不正经上班,想一出是一出;父母忍无可忍,断绝了经济来源,逼他找工作,买房子,结婚生子,他就义无反顾地和父母断绝了关系;曾经在深圳流浪街头,白天摆摊给人画肖像,晚上睡桥洞,还差点被一个变态给“干”了;然而无论怎么难,都没想过屈服;直到遇到遥峰,才稍稍安定下来。子野说:“我跟你不一样,我没有办法逼自己过不想过的生活。“
遥峰记得,有一次,子野拉着他一起给父母打电话,突然让遥峰向父母介绍自己。遥峰惶恐万分,结结巴巴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子野心不惊、肉不跳地对父母说:“这是我的男朋友“。电话里,子野父母得知儿子喜欢男人,还和一个有妇之夫搞在一起,暴跳如雷,歇斯底里,又是哭又是骂。子野淡淡地一句:“我不是征求你们的意见,只是告诉你们一声。我的生活是我的,你们管不着”,就挂了电话。
遥峰很佩服子野这点,知道这是自己离不开子野的又一个原因:自己如此懦弱,需要子野的勇敢给自己打气,才能面对因不敢反抗而不得不承受的压抑、痛苦和抑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