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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活的折磨

在北京活在当下 zengerl 1998 2024-10-09 21:50:12

黄昏;天边泛红,太阳正在西沉。室内,沙发、桌子、椅子……所有的家具都笼罩在朦胧的红色中。

江遥峰推着童车在屋子里打转,童车里坐着不到十个月的儿子江安霖。妻子张依琳在厨房里为小安霖准备辅食:下班路上买了豌豆,去掉荚,将豆子放在辅食机里蒸二十来分钟,然后搅成糊。

小安霖在玩一个音乐盒子;遥峰推着童车,从客厅推到阳台,在阳台推几个来回,回到客厅,又从客厅推到厨房,让小安霖和妈妈打招呼,然后再推回客厅……

再次来到阳台上。遥峰望了望天边的落日和彩霞,皱了皱眉头,神思不定。看了看童车中的小安霖,猛然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不行!今晚绝对不能去了!绝不能!” 然而眼前止不住浮现出子野的眉眼,然后是坚实的躯体,青春的活力满溢而出……

“哇……哇……” 小安霖的哭声打断了遥峰。原来,遥峰一边推童车一边出神,不知不觉停了下来。小安霖不高兴了,猛拍童车的前护杆,不住地蹬腿;见老爸还是没反应,便大哭起来。接着传来妻子张依琳的呵责:“想什么呢?赶快走起来!” 遥峰连忙答应一声,推起童车就走。小安霖果然安静下来,不住地摁那个音乐盒子,盒子响了:“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哄孩子,原本是遥峰岳母的事。两个月前,岳母回山西老家处理家事,还要四个月后才能回来。这半年本想请个住家的育儿嫂,谁知试了几个都不理想,最后只能请了一位不住家的本地阿姨,阿姨早上八点来,晚上六点回去照料自家的老人和孩子。此时阿姨已经回家去了,江遥峰和张依琳忙得连吃饭的功夫都没有。

江遥峰和张依琳看似天作之合。论外形,帅哥美女,郎才女貌,记得十个月前在妇产医院生安霖时,医生护士都说“夫妻俩长得真像”;论事业,两人都是博士毕业,江遥峰就职于一家顶级律所,刚升了合伙人,张依琳在最顶尖的研究所任职,已经拿到副高职称。五年前,两人三十四、五岁,家里逼婚逼得厉害;两人经同学介绍认识,约会3次后就见了双方家长,领了结婚证。领证后,仍然没有住在一起,还是各自过各自的生活。直到两年前,张依琳过关斩将,拿下副研究员职称,工作稳定了;两人才在父母的催促下,搬到一起,生下小安霖。

半个小时后,豌豆糊终于做好。夫妻俩将小安霖“绑”在餐椅中;江遥峰拿一个铃铛逗弄小安霖,吸引他的注意力,张依琳则瞅准机会,一勺一勺地喂。手机铃声响了,遥峰一边逗儿子,一边接电话。原来是定的外卖到了,外卖小哥说“楼底有门禁,进不去”。小安霖伸手去够遥峰的手机,遥峰拨开小安霖的手,对着手机说:“脱不开身……一分钟都不行,你就放在门口……没事,没人拿…… 人偷走了也不怪你…… ” 正说着,小安霖够不着手机,又哇哇哭起来。遥峰忙扔下手机,晃动铃铛,口说:“不哭,不哭”;见不起作用,又从身后的沙发上拿起那只会唱歌的兔子,打开音乐,说:“来,来,来,我们来听歌,听小兔兔唱歌……”

半个多小时,终于喂完辅食;又给小家伙换尿布。换完尿布,遥峰抱着小安霖在房子里转悠,时不时举高高;张依琳温水冲奶粉。半个钟头后喂小家伙喝奶,然后哄睡。小家伙哭闹一阵后终于入睡;这才有机会下楼取来外卖,夫妻俩坐下来吃完饭。

张依琳一边漫不经心地吃着,一边点开手机里的房产中介APP看房子。一边看,一边叹气,说:“北京的房价,真是太离谱了。五六十平米的老破小,带个不怎么样的学区,就敢要上千万。” 自小安霖出生后,夫妻俩就把买二套房提上了日程。一则现在这套房在北京东南五环外的亦庄,属于大兴,每天通勤去中关村实在累人;二则必须拿下海淀的房子,让小安霖落户海淀,在海淀上学,今年大兴的高考成绩……,还不如夫妻俩小时候所在的十八线小县城。

提起房子,江遥峰就焦躁烦闷。遥峰名下已经有了现在这套房子,夫妻俩再买,算二套,首付60%以上;也就是说,得一下子拿出五、六百万的现金。“到哪儿去弄?”“北京怎么那么多有钱人?” 江遥峰也曾试探张依琳,说“要不,咱们办个离婚证,你算首套房,首付只有30%”;然而张依琳否决了,说“到时候再说吧”。江遥峰心中思忖:没准她心中有底,能拿出不小的数目。原来,夫妻二人是AA制,各管各的钱,张依琳不过问江遥峰的财务,江遥峰到现在也不知道张依琳到底每月挣多少。

江遥峰烦闷得不行,望着窗外出神。窗外,夜色已经降临,一轮弯月爬上了树梢。点开手机看看时间,已经八点半,突然感到一阵心烦意乱。把头发捋了捋,身子移了移,那份心烦意乱好像更强烈了。“不行!今晚绝对不能去了,绝对不行!”他在内心中反复说着,望着窗外晃动的树叶。

张依琳突然站起身来,走到遥峰身边,给他看手机,说:“你看看,最新的政策,买了房子不能马上上学,四年以后才能上。” 也就是说,最多还有一年去筹那五、六百万。遥峰道:“我们只需要买房落户海淀,就可以上你们研究所的附小了啊。” 张依琳道:“什么附小,当初教委要各单位交出附属学校,统一规划学区;就咱们研究所傻,老老实实交了出去,人家T大P大就不交。现在哪还有什么附小,都是各自想办法。” “你能跳槽到T大去吗?” “哪那么容易?!”

江遥峰愈发烦闷,叹了一口,说:“顺其自然吧。你我倒是杀出一条血路,上了T大P大,又怎么样呢?还不是个小老百姓,困在生活中,被折磨得不行。”

是的,折磨!生活对你的折磨,像一个细刀子在刮你,反反复复。那种难以逃脱的,难以解决的,细细碎碎的痛,不知从何说去,感觉说不出哪里痛,又觉得哪里都痛。又像是给你的头套上塑料袋子,让你一点一点地窒息,也曾挣扎过,然而无论怎么挣扎都没用,最后只能认命。童年的金色时光、少年时的憧憬和幻想,青年时的凌云壮志,都被生活碾得粉碎;到了这个岁数,一辈子也就这样了,被生活挟裹着,浑浑噩噩地活下去,直到死亡来临。

想到这里,江遥峰心中一阵刺痛,一阵慌乱。已经没了胃口,把手中的盒饭扔进垃圾桶里,对依琳说:“想起来了,有同学聚会,不去不好。” 依琳只“嗯”了一声,继续看手机。

作者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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