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走走停停,接近中午时分到了一个快餐店,进去喝水,吃饭休息。下午继续行程, 乘坐缆车去山岭上。
昊凯和林晁进了同一辆缆车。 缆车起动;昊凯注意到林晁有些紧张,知道他可能恐高,便小声让他“闭上眼睛”。林晁果然闭上眼睛。
缆车行到半空中,经过缆绳连接处,有那么一两秒钟,似乎在自由落体往下掉落。林晁猛然一惊,下意识地抓住昊凯的左手。等缆车恢复正常,松开手要抽回去,却被森昊凯反过来一把抓住。
到了山顶,昊凯让别人先走,然后牵着林晁下缆车,跟他说:“不要往下看,跟着我走。” 林晁果然望着昊凯,跟着昊凯下了缆车,来到山顶。
山顶是个平台,悬崖边上围着围栏,供人观景时凭靠。昊凯跑到围栏前远眺,果然是“无限风光在险峰”。眼前是一片峰林,一座一座山峰,如笔似剑一般拔地耸立,或丛聚,或散立,覆盖着藤曼、树木,缭绕着云雾;让人叹为观止。旁边一个来自台湾的团,一位老人似乎是第一次来大陆,连连感叹:“学了这么多年的国画,现在才明白为什么要那么画。”
森昊凯招呼林晁到围栏前边来。见林晁不肯,便强行把林晁拉过去。感觉林晁的手在微微颤抖,笑道:“怕什么,有围栏挡着,围栏倒了,还有我呢。”
在山顶上逗留了约莫半个钟头。下山回酒店的路上,林晁感叹:“好久没有这种简单的快乐了,都快忘了这种感觉。”森昊凯:“哦?” 林晁接着说:“就是那种像溪水一样透亮的、欢畅的感觉。那种属于童年,属于青春的说不出的感动。”
回到酒店,就有下属找林晁,说:“HVV的某总让您回电。” 林晁忙回房间打电话。森昊凯上网搜HVV公司的新闻,发现美国方面刚刚宣布,将HVV排除在美国市场之外,而且长臂管辖,限制全世界所有公司对HVV供货。”
过了约莫半个小时,林晁将森昊凯叫到房间客厅里,说:“估计你也知道了。” 森昊凯点头,说:“我立刻让美国总部的同事准备一份报告,评估相关法律和行政命令对DM集团的影响。”
林晁点头道:“有没有初步的想法和建议?我需要马上和管理层沟通,稳住阵脚。” 森昊凯道:“依我对美国政府的了解,他们的总统不懂这些,而且搞房地产的,也没有直接利益牵扯在里面:很可能是HVV的美国竞争对手游说的。据我所知,DM集团做的是普通消费电子产品,并没有太多前沿的技术,而且竞争对手在日韩,而不在美国,对吧?”
林晁点头说“是”,森昊凯说:“所以,DM集团目前是安全的。你可以考虑把和HVV来往的业务剥离出去,打包到一个独立的子公司。我知道,这点伎俩,美国人不会看不出来。但到底是面防火墙,关键时刻可以挡一挡,争取时间。”
林晁听了,说:“已经在考虑中了。看来,启用Benderson这个棋子是走对了,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森昊凯说:“Benderson 只是美国大所之一,你应该让美国主要律所都成DM集团的棋子。” 然后跟林晁解释,国际大公司的一个通常法律策略是,让一国的主要律所都为其提供服务,成为他们的客户;这样,将来发生纠纷时,因利益冲突,这些律所就不能代表公司的对手。
林晁听了,让森昊凯回头给他一个美国主要公司法律所的名单。森昊凯答应了,又说:“这些都只是法律层面的操作。区区一个HVV,不值得如此大动干戈,他们要打压的,应该是某国新崛起的新技术产业链。大家要面对的,不是法律问题,是政治问题。” 林晁道:“你有什么建议?” 森昊明白,林晁比他更专业,应该早就思考过了,现在不过是听听多方的意见,寻求支持,斟酌决策。想一想,说:“加快赴美上市,让美国股民为DM说话。当然,为防受制于人,把关键技术、核心人员抽出来,成立私人公司,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还有,学习某些台湾公司,去美国办厂,给美国相关方面进行利益输送和渗透。这多少能争取些战略缓冲的时间和空间……”
两人谈到深夜,然后一起去吃夜宵。林晁说:“你现在知道‘高处不胜寒’了吧。众人再想不到这里去,只会说你矫情,贪心不足,得了便宜又卖乖。” 森昊凯说:“是,操心的事太多,不分时候,而且好多事情不是你能控制的,头上随时悬着达摩克里斯之剑。” 林晁笑道:“更糟糕的是,你不知道谁是你真正的朋友。人人都想从你身上得到点什么,谁的话都不能信,跟谁都不能交根交底。”
森昊凯想一想,笑道:“经过白天的事,你应该知道,某人还是能够信任的嘛。”
林晁笑道:“奸人往往装得比好人还好心,最能琢磨人心思,投人所好……”
森昊凯故意叹道:“好人难做啊!真替某人不值。”
林晁笑道:“唉,我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闭上眼睛,不往下看,跟着某人走。”
昊凯笑道:“这就对了。怕什么,围栏倒了,还有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