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那个笔挺而精神的制服司机划着小皮艇，靠岸后跳下小艇，趟水过来，催促两人回去。两人收拾东西，乘小艇回到游艇上。林晁意犹未尽，和森昊凯盘腿坐在甲板上，一边赏月一边闲聊。又让人拿出酒水和一套小型音响来，一边喝酒一边听音乐。
林晁道：“自从遇见你之后，我的改变还真不少。” 昊凯笑道：“比如？” 林晁道：“我向来对国乐不感兴趣，尤其不喜国乐合奏，觉得乱糟糟的。但是这两天听了台湾的一个国乐团，完全改变了看法。他们如果来大陆演出，咱们一起去听。”
昊凯笑道：“何必等他们来大陆；飞到台湾去。”林晁一愣，说道：“说的是。我让人留意着。” 说着，就掏出手机打电话，问昊凯的身份证号码，以要和律师去台湾公干为由，吩咐人替自己和昊凯办台湾通行证和入台证。打完电话，调音响，选曲目，播放那个国乐团的笛子协奏曲《白蛇传》。
笛子的颤音一起，人的思绪飞向天外。不久就是笛子伴大提琴的主旋律。那种千折百转，是一步三回头的恋恋不舍，是留不住时光的叹息；个中感受，难以名状。林晁听得落下泪来，森昊凯的心也被抓住了，不由得想起一句诗，凑到林晁耳边念到：
心似双丝网， 中有千千结。
林晁听了，心中一震。那种无法解释的愁结，淡淡的，飘忽的，从天边，从山外，从夜色里，穿云渡水而来，把人轻轻地拢住。
主旋律再度响起。林晁站起来，闭上眼睛，踏着节拍，晃荡脑袋，摆动身体；在空中挥动双手，像是在指挥乐团。 一种奇异的慵懒、醉意和哀愁，在空气中弥漫，在两人之间传递，在身体里涌动。
旋律渐趋激越，到水漫金山一段达到高潮；扑山倒海而来，磅礴而壮烈。林晁身子定住了，手势的幅度却更大了，急速、铿锵而富有力量。
此时林晁身上，有一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悲壮和寂寥，传导给森昊凯。森昊凯不能自己，站起来，从后面抱住林晁，在他耳边轻声说：“我们一起！” 林晁震动，静默片刻，手势更加猛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