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早上八点多，金科开车到老陆家楼下。听到鸣笛声，小莫知道是金总到了。
老陆送小莫到楼下，然后和金科寒暄了几句，关照他路上开车小心些。
小莫拿着背包坐到后座上，然后笑着和老陆挥手。老陆推着这门说：“照顾好自己，别着凉！”
“嗯！你也是！”小莫眨了眨眼，感觉有点儿伤感。
等车开出了小区，小莫仍是依依不舍地看向后面，还没等离开，他就已经开始想念老陆了。
“熊样！”刚转过身的小莫听见金科突然说出这两个字，心里十分不爽。
“愿意！”小莫愤愤地说道。
“哼！”金科用鼻音表达了对小莫的鄙视。
小莫装没听见，拿出耳机插在手机上，然后调大声音，闭上眼睛，把整个世界挡在外面。
金科见他不搭理自己，只好安静开车。
很快的车就到了学府路，再过一会儿就要上高速了。
小莫摘下一支耳机，然后问金科，“我听歌来着，你没和我说话吧？”
“没有。”金科回头看看小莫，平静说道。
“切！”小莫重新带上耳机，继续听歌。
上了高速之后，周围景色变的单调枯燥许多。广播里的路况信息让金科觉得实在无聊，于是他也开始放歌听了。
音乐缓缓流淌，是一首陈奕迅的《十年》。
刚好小莫耳机里的音乐停止了，在下一首歌来临之前，听到了这首歌。
小莫摘下耳机，听着《十年》，然后看向金科，问道：“你是喜欢陈奕迅的歌，还是单纯喜欢这首《十年》？”
见小莫主动搭话，金科也打开了话匣子，“喜欢他的歌吧，主要是林夕的词好，比如《好久不见》，《富士山下》。
这几首歌小莫都听过，把它们联系到一起，小莫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老爸和金科的故事。
“这几首歌是唱到你心里了吧？”小莫按着前面的椅背，一本正经地问道。
“恩。”金科轻轻点了点头。
小莫不再说话，听着歌曲，想着金科和老爸的这段感情，然后又想到了老陆和自己，心里忽然有种莫名的感伤。
“其实这十来年，我并不是一直都想着你爸。我也不过是个普通人，不是情圣。”金科忽然讲起了自己的内心想法。
“哦……”小莫一时不知怎么接下这个话题。
前方道路平缓，车开的很稳，可小莫的心里却泛起波澜，不知道金总此时又是怎样的心境？
和金科共事也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小莫从来都没有问过金科的过往，而金科也没有主动的和小莫提过。小莫倒是在老爸那得知了一些金科的事情。但是老爸离开十多年，这期间金科的事情，他们都无从知晓。
“可能我这么说你心里会不舒服，但这是我的真心话，我也和你爸说过。”金科转过头看了小莫一眼，神情很是严肃。
“那我爸怎么说？”小莫坐直了身子，认真地问道。
“他说，正常……”
“哦，我爸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小莫也觉得这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可评判的。
“我是怕你觉得感情没有想象的那么美好。
你想啊：一对儿恋人，分开了十多年，一直思念着对方，然后终于在多年以后重逢，并且发现彼此依然深爱着对方，最终又走到了一起，这样的故事多感人啊，多煽情啊哈哈！”
小莫觉得金科的笑声并没有那么洒脱，反而透着一丝嘲讽。
“可是现实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浪漫，真相是我在你爸离开以后开始自暴自弃，放纵自己，在浑浑噩噩中度过了这么多年。
我想忘了你爸，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都不记得你爸了。我也不想这么无望的等下去，想从新开始生活。
本来我以为这段感情已经耗没了，可是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金科长舒一口气道。
“我爸可是一直都没想忘记你。他和我说过，他当初孤身在外能够活下去的动力，一个是我，另一个就是你。”
“那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对你爸有些不公平？”金科微微转头道。
“也不是没想过，可是后来看你们相处的这么好，也就不那么觉得了。”小莫认真答道。
“所以说，感情是没有公平可言的。”
“是，有时候我就想：该怎么做，才能配的上老陆对我的爱。”
“其实你不用在意这些。老陆为你付出是他自愿的，而你做的一切也是为了老陆好。你们都为对方着想，至于谁付出的多，谁付出的少，不用计较。”
“话是这么说，可我还是想为老陆付出更多一些。”
“其实你能这么想就已经很好了。”
“恩……”
两人之间忽然又没什么话可说了，似乎都陷入了沉思当中。
车继续向前开，音乐不停变换。金科少见的在车里抽起烟，小莫受不了烟味，于是摇开了车窗。
凛冽的寒风迅速窜进车里，像是霸道的劫匪一样将车里的暖气洗劫一空。
小莫赶忙把车窗往上摇，只留了不大的空隙。
“咳咳！”不知道是风灌进了肚子，还是烟呛的难受，小莫咳嗽了两声。
“有那么呛吗？不抽烟的人就是不行！”金科弹了弹烟灰笑道。
“你还挺骄傲的是吧？”小莫恨不得把金科的烟掐灭了。
“烟这东西和酒一样，都是男人的必须品。”
“照你这意思，不抽烟不喝酒就不是男人了？”
“起码不是成熟的男人。”金科又开始给小莫灌输歪理邪说。
“你这个说法让我想起了以前同学说的：说不玩游戏的男生不是男人，都是谬论！古代没有网络游戏，也没有你抽的烟，人家就不是男人了？”小莫反驳道。
“你这是抬杠！”
“没理了就说人抬杠，哼！”小莫很是不服气。
“那我问你，一般人都在啥时候抽烟喝酒？”金科掐灭了烟头道。
“一般都是在无聊，或者心情烦闷的时候吧？当然烟枪和酒鬼除外，这类人没烟酒就活不了！”小莫对于有烟瘾和酒瘾的人实在没啥好感。
“恩，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在你爸跑了之后，才开始学会抽烟的。”
“什么叫跑了?”虽然金科说的是事实，可小莫还是觉得有点儿刺耳。
“敢跑还不让人说了？你们爷俩可真不讲理！”金科哼了一声道。
小莫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金科。
近距离观看，金科的背影显得更加沉稳厚实，像是一堵结实的墙。然而他的话却表明，在老爸离开的那些日子，他的生活经历了很多风浪。
小莫忍不住想：如果当初金科一直颓废堕落下去，还会有今天这个成熟稳重的老板吗？如果当初老爸不回来，金科还会不会记得的，会不会等下去？
人生充满了变数，却没有那么多如果，毕竟谁也没法改变过去，重新开始。
我们能做的，只有向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