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老人,如果他生了病,却长期不能康复,那么他的身体就会持续恶劣,到了一定的时候还会急剧恶化。
几个月后的风叔,已病入膏肓,这时候的他,有点变样,因为不太吃东西,他比前不久瘦了一圈不止,人显得也越来越虚弱,看起来岌岌可危。似乎,风叔也意识到自己快不行,抬起手臂都感觉非常吃力,几天前还表现得很乖戾,现在却像一个不安份的小孩,他不断的嚷着:“小建……叔要回家,叔想家了。”
建杰想风叔留在医院里,一旦有什么事,还能急救,但看着风叔不依不饶的样,他很难决择,向一旁的依玲道:“姐,叔想要回家,我想带他回去。”
到了现在,无论风叔想什么,建杰都不惜一切满足他,不能让他留下任何遗憾。至于依玲,自从她过来后,这些天都显得很伤感,为了如愿风叔,她答应道:“嗯,去办了离院手续,我们就带爸离开。”
当天,建杰不顾医院的人再三劝说,执意的把风叔转移回家,他也知道,再留下来也不能有好转,还不如满足风叔的要求。而回到家里后,风叔就开始安份起来,没再嚷叫什么,仿佛能在家里逝去,他才会感到安乐一般。
之后几天,家里陆续的有人来看风叔,他们知道风叔的晚年快到终,都悲观的到客厅里,三五成群的不知道在聊什么。时不时的,陈文东和依玲去陪他们,反而受到不少安慰,建杰就一直陪着风叔,一步也不想离开。
“叔,饿吗?吃点粥吧!”
“嗯!”风叔点头应着,声音很弱小。
便即,建杰拿来一碗粥,他希望风叔多吃点,要像以前一样胖起来,才能有力气活下去。虽然,他是这样想的,但风叔只吃了两口,就再也吃不下去,仿佛身上的病痛让他感不到饥饿一般。
建杰真怕饿坏风叔,这两三天喂他所吃的,全加起来都不知道有没有一碗粥吃进肚里:“叔,再吃点吧!”
食物就在嘴边,风叔却吃不下,此时的他,眼中只有建杰,因为太爱,他才会放心不下,满怀担心道:“小建呀,你要看开一点,人活着都会生老病死的,如果有一天叔不在了,你也要快乐的活下去,该做的事要做,别整天都这个样子,好吗?”
听着风叔的话,建杰眼睛微红,他想说点什么,却因伤感而卡在喉咙里,一时说不出话来,这让他感觉是那么的无力。
“这些年,能看着你一天天的长大,叔真的很开心,很满足,以前的你,都是很活泼开朗的,叔希望你一直都能这样下去。你也不小了,以后一定要坚强,要懂得照顾好自己,别因为叔而太伤心难过,也别因为叔而放弃生活,知道吗? ”
越听,建杰越痛彻,他忍不住眨了一眼,泪就垂颊而落,许久才憋出一句:“叔,你不会有事的。”
“ 有些事实,你必须得接受,现在啊,叔想要动一根手指,都找不到那种控制的感觉,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说不定哪天就要离开, 只要你一切都安好,叔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
见建杰突然抽泣起来,风叔又道:“ 都大孩子一个了,还像小孩一样流泪,这成什么啊?看到你这个样子,叔真的很不放心。好了,别越哽越厉害,快把泪水擦掉,叔有点累了,想睡一下……”
没过多久,依玲就进来,她看见建杰在抹眼泪,以为风叔有什么不测,便走过来问:“老弟,爸他怎么了?”
“他刚睡着了。”
确定风叔真的在睡,依玲才松了一口气,她那欲哭的样,被吓得不轻,久久还处于惊魂不定的状态。
一天,风叔不断的发出衰叫声,好像他的呼吸不畅,要用力痛叫才能吸气一般。
接连几天,风叔醒过来的时刻很短暂,在某个时段,他都是这样一顿一顿的衰叫着,这让守在他身边的人都感到焦虑不安。
随着时间过去,渐渐地,风叔出气多,入气少,似乎连呼吸的力气都快没了。
那天,晚上八点多,当风叔还能睁开浑浊的眼睛时,已是奄奄一息,他衰叫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即便如此,在他的潜意识中,好像还非常的想念某些事,某些人,他晕晕顿顿的想呼唤着什么,但嘴唇有些抖动,发出来的声音含糊不清。
坐在一旁的建杰,看着风叔这幅惨状,他心里像被灼烧了一样疼痛,如果可以,他多么的希望躺在床上的人是自己,而不是眼前的爱人儿。
忽的,建杰好像听到风叔在叫自己,他握着风叔的手,语无伦次道:“叔,我在,我就在这里……叔!”
风叔没听见般,不知道他在磨叽什么,发出来的声音,气若游丝,听起来是那么的薄弱。这时候的他,如同一张被点燃的纸,生命正在飞速消逝,看来就快不行了。
建杰满脸担心,他现在想的,就是风叔能好起来。只是,随着时间过去,很快的就到了那一刻,风叔死时,是那么的突然。
只见,他猛烈的抽搐几下,好像不甘就这样逝去,但无论他怎么呼吸,都呼不上一口气。虽然,那只枯老的手,还被建杰抓着,但最后因断气,他既不舍又无力的垂了下来。
随即,依玲哭喊着:“爸……爸……?”
她一脸难以置信,哭出来的声音,像撕心裂肺般,听起来是那么的凄凉,泪水滚滚而落。
建杰并没有大哭大叫,而是抚摸着风叔那张褶皱的脸,小心奕奕地,好像怕碰疼他一样。看到这,依玲顾不上擦眼泪,她呜哽的对建杰说:“老弟,爸他走了。”
“不,姐,叔刚才还在叫我,他没走,可能是睡着了,我们再等等看。”建杰两眼空洞无神,像傻了一般道。
而日常跟风叔比较好的几个老友,虽然他们头发都已花白,行动也不太方便,但一吃完饭还是赶了过来,没想到风叔今晚就逝去,像夺走他们多年的情感,个个都满怀不舍的,流着老泪。
后面的陈文东,也是一脸衰意,看到建杰这副模样,他擦去脸上的泪水便走过来,劝道:“建杰,你别这样,要振作一点。”
也许,建杰也知道风叔已经死去,只是他无法相信,无法接受罢了。此时的他,讷讷的盯着风叔,似乎在看眼前的人儿,会不会像平常一样,突然就醒过来。
但无论怎么看,风叔都在沉睡,他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第二天,家里又陆续的来人,他们听到风叔昨晚就去世,每个都脸露悲观,有几个六十多岁的阿姨,双手盖在脸上就哭丧着,泪水都从她们的手上溢出来。受到悲伤的感染,依玲昨晚就哭得红肿的双眼,随即又忍不住跟着哭起来,越哭就越悲伤。
最后,陈文东劝说几句,依玲才缓缓地止住泪水,跟他去办一些后事的手续,还要联系殡仪馆的人。建杰就一直守在风叔旁边,说什么也不肯离开半步。
第三天,九点多的时候,家里聚集了更多人,基本上每个都是熟悉的面孔,他们待在客厅里守着,陈文东就忙里忙外的接待。
而那间房门,依玲又一次走进来,每次看到建杰还对风叔惺惜不舍的,她就忍不住想落泪:“老弟,先去吃点东西吧,别再这样折磨自己的身体了,姐看着很心疼。”
这一大早,建杰瞌睡醒来就又守在风叔旁边,直到现在,他还呆滞的坐在那……
而此时的风叔,脸上已无血色,就像一张苍白的纸,肤色开始有点腐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起来有点吓人。看着最熟悉的人变成了这个样,不知为何,建杰越看就越害怕,他有点逃避似的,终于听依玲的话,去吃点东西。然后走到阳台里,换一口气,好像不敢再看风叔死去的样子,久久都没有进来。
这其间,有两个陌生男人走进来,他们好像穿着一模一样的西装,有点忘了不太记得,摊开裹尸袋就把风叔装进里面。抬出来时,客厅里有些比较胆小的人看见,瞳孔不禁微微收缩,心里不寒而栗,惊恐得把目光移到另一边。
毕竟,那胶袋里面装的是一个死人,谁看见了不被吓着?
一时间,屋里充满了死气沉沉的气氛,那几个阿姨和依玲看见这一幕,都泣不成声的,泪流满面,有好几个旁人,也在抹着老泪。
站在阳台里的建杰,出来没多久,就听见屋里的动静,他感觉有点不对劲,虽然有些害怕面对,但还是赶忙跑向那间房门。
只见,昔日的那个窝,完全变了个样,里面的东西散乱一地,床上的风叔刚被抬走,之前盖着他的那张被子,有一个角落还掉到地上。而房间里,不旦有一股浓浓的药味,还有一股淡淡的尸臭味,闻着有点刺鼻。
见不着风叔,建杰就急忙看向依玲,问:“姐,叔呢?”
一听,依玲哭得更惨烈,看到建杰如此的想着风叔,她不知道去哪里再找个老爸给他。也许,这一刻她才彻底的明白,建杰和风叔的爱,也能比男女之情更深,更美……
楼下,抬走风叔的那两个陌生人,正等其家属,没过多久,建杰就跟依玲上那辆车,陈文东就和其他人,坐另外的车跟在后面。
然而,随着辆车越往前开,建杰就越揪心,越惊恐,因为他知道这车开到哪里去,上次送别老赵时来过一次,那是烧死人的地方。
……………………
办完风叔的身后事,依玲就一直陪在建杰身边,这十来天都极力的安慰他,照顾他。但是,她自己也很悲痛,常常都暗自伤感而落泪,幸好还有陈文东,他几乎每刻都守在两人旁边。
至于依玲的老公为何没能来,那是因为他的母亲身体不太好,小宝还要上学,家里不能没有他,因止而离不开。但几天后,志锋还是因担心过度,从远方赶了过来,经交谈,建杰才明白他那边的情况。
住了一个晚上,志峰就想带依玲回去,见他们久久还不舍离开,建杰就催道:“姐,我没事,你不用太担心我,快跟姐夫回去吧,记得要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小宝,我会想你们的……”
虽然,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但一直以来,依玲都把建杰当成亲弟弟一样关心、呵护,现在即将离别,她含着泪不舍道:“嗯,姐也会想你的,等那边安顿好后,姐再过来看你!”
一旁的陈文东,为了能让依玲安心点,他也插话道:“放心吧,有我在,他不会有什么事的,我一定会看好他。”
对于他,只是偶尔相识,这些天帮了自己不少忙,依玲都不知该怎么感谢。最后,几人相互说了几句,依玲才依依不舍的跟志锋离开。
这天晚上,快到深夜时,陈文东还陪伴着建杰,虽然电视里有人说话,但两人却无心欣赏,偶尔看一眼,只为消除沉默的气氛。忽然,建杰出声道:“东哥呀,其实你不用每天都陪着我,你也有自己的事要忙,已经在这边待了很长一段时间,那边怎么办?”
“没关系,那边的事情,他们能处理好,哥还想陪着你……”
“放心吧,我很好,不会有什么事的。”建杰的表面看起来像没事人一样,但谁也不知道他心里藏了多少悲痛。
也许,只有陈文东懂吧,所以他总是放心不下:“这两天,你就好好休养,把以前的状态调整回来,再好好工作,别整天都沉沦下去,嗯?”
“嗯!”这时的建杰,想静一静,并不太想说话:“现在有点夜了,我有点累,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别太晚。”
许久,气氛还是沉默的,如果允许,陈文东多么的希望每时每刻都能陪在建杰身边,只是看现在的情况并不太可能。最后,他看了看时间:“好吧,那哥就先回去,明天再过来看你。”
“好的,路上小心点。”
这些天,家里还有依玲和陈文东陪伴,感觉还有点人气,但是现在,他们都一一离开,屋里瞬时变得无比空荡。看着眼前的一切,建杰感觉很是孤零零的,心里没有一丝着落,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人般。
风叔逝去的那间房,几天前,建杰就把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其他摆设就跟以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动,他不顾依玲的劝止,执意的住进里面。
此时,建杰正慢悠悠的向那间房门走去,关上灯后就躺在床上,但他怎么也睡不着,无论双眼如何眨动,眼前还是一片黑暗。在这样的情景下,他心里莫名的涌起各种情绪,有幸福过的,也有痛苦着的,但更多的是怀念……
随着往事的一幕幕浮上心头,不知何时,建杰流了一脸泪水,浸湿了枕头,仿佛风叔的影子,牵着他的魂,怎么也挥之不去。每每想起那个人儿,却又想到他已然消逝,建杰心中就有无限悲意,他感觉胸间有一股无比沉重的气,但想呼却呼不出来,一直塞在心口让他疼痛难忍。
最后,建杰迷迷糊糊的含着泪,闭上眼睛,心里默念着风叔自我安慰道:‘ 叔,虽然你不在了,但你的灵魂还化着一缕精神住进我心里,这让我时常都能感觉到你。 ’
第二天,当建杰睁开迷离的双眼时,感觉风叔犹在眼前。默默地,他伸手摸摸风叔睡过的地方,似乎是想将那抺身影留下,但除了空气,他什么也没触到。
随后,建杰起床到客厅里,目光放在那张风叔常坐的凳子上,愣神间,他似乎听到厨房里传出水龙头的流水声,错以为是风叔在里面做早餐,便走进去看看,只是,这里再也没有那个人儿了。
渐渐地,建杰感到一丝害怕,因为风叔是他唯一的精神支柱,但是,想到再也没有那个人儿的日子,他显得是那么脆弱,整天都失魂落魄的,对生活也无欲无望,面对着这一切,建杰不禁产生逃避和退缩心理。
没过多久,建杰就打开道门,走了出去,因为,他还不能接受风叔死去的事实,待在这里总是有一层极大的阴影,压得他都快透不过气来了。
另一边,陈文东起床后,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但他按了几次门铃,都没有任何回应,打电话也没有人接听,这让他心里不由发急起来。而这门的钥匙,建杰很早就给他一串,想了想,陈文东便回头一趟,拿钥匙又一次赶了过来。开门后,并没找到建杰,这让他更加焦虑,随即喘着粗气去公司寻找,但依然无果……
心里感到不安,陈文东就到附近寻找,只是,他寻了一个早上,都没有找到建杰的踪影。最后,他又回去,想看建杰回来了没有……
而外面,建杰并没走多远,沿着那条江边,他像行尸走肉般,毫无目的走着,似乎在寻找活下去的理由。
不知不觉,建杰便走到另一座桥,这时候的他,如丢了魂一样,注视眼前的景物都没有一个焦点,只是潜意识的还能躲避路行人。
但是,无论到哪里去,他都走不出风叔的阴影,每当想起来那个人儿,却又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建杰心里就像破碎了一般,仿佛任何语言都无法说出他的悲伤。
有那么一刻,建杰想自我了断,但他却没有杀死自己的勇气,这让他时时刻刻都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这一个上午,建杰都是这么浑浑噩噩的过着,一路上行走,也许他感觉身心疲累了,便到一处没人的地方坐下来,他强忍着让自己心平气静,但脑袋还是不由自主的去想念那个人儿。然而这一次,建杰没有陷入失去风叔后的那种悲痛,而是完全沉浸在过去的那种美好,一幕幕的,是那么刻骨铭心……
虽然早上,建杰是因为太压抑,导致他无法面对而逃离出来,但他忽然发现,家里还有很多他丢不掉的东西,特别是和风叔的情感,全倾注在里面。现在出来这么久,他突然心生不舍,又很想回去,好像那儿是他的根,无法割断一样。
人的思绪呀,就是这么复杂,总是变幻莫测。
记得很久以前,建杰他还小,好几次跟风叔闹脾气,他就屈气跑了出去,明明心里是难受的,但没过多久,他又很不舍的走回来。
就如同此时,当建杰回到家里后,陈文动便狂喜的走过来,但脸上担心的神色依旧没减,他忙问:“建杰,你去哪儿了?哥整天都在找你!”
屋里有人,以为是风叔,却见到的事陈文东,建杰有点意外,他回道:“刚到外面走走,现在回来了,你别太担心!”
“哦,出去散散心也好,你都好几天困在家里了。”一时激动,陈文东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但问暖的话不断:“中午吃过饭没有?”
“没有!”
“肚子很饿吧?先坐着等一会,哥去做点东西给你吃!”
“不用,我不太饿,喝点水就行了。”建杰还没有什么胃口,他不知道陈文东吃过没,见他迈出的脚步又停下来,就又道:“你饿了就做点东西吃吧。”
“嗯,哥中午也没吃,现在去下点面条,你也吃点吧,别饿坏肚子。”
这时,已是下午两点多,吃过后,建杰显得很疲累,就回房间里睡一会。陈文东就待在客厅,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好像还很放心不下,怕走开一步,建杰又不见似的。
这晚,陈文东做了几道香喷喷的饭菜,看到建杰吃的东西越来越多,他就满心欢喜。饱后,陈文东还带着高兴的神色收拾碗筷,却被建杰抢过来说:“让我来洗吧!”
最后执拗不过,陈文东就让建杰来收拾,此情此景,让他想起了曾有过的一幕。记得很久以前,有一次,在那间只有十来平方的出租屋,陈文东带他回家里吃饭,饱后,建杰就像现在这样把碗筷抢过来收拾。
洗完后,两人就在客厅里闲坐,一直都没怎么说话,这种气氛显得很是奇常。
不经意间,建杰在一张桌面上看到了一台老年手机,那是风叔用过好多年的。看着那台手机,他脸上一阵黯然,久久都没有移开目光,在想:“还会有人打电话来找风叔吗?”
又一次的想到风叔已然逝去,建杰心头莫名的涌起一股情绪,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风叔用过的遗物,自然就会触动他心里的伤感。随后,建杰悄悄地走到阳台里,观望着新的一轮明月。
‘叔……’
没有你,我是一粒浮尘,永远都飘浮在空中。
没有你,我是一滴水珠,永远都不会停止奔流。
没有你,我是一只候鸟,注定一生都要漂泊。
哪里……才是我最后的归宿?
不知何时,陈文东已来到身后,见建杰愣愣的站在那儿,显得是那么的落寞,他忽然问:“又想起你叔了呀?”
陈文东没出声还好,他这么轻轻的一提,就碰到了建杰最深处的痛,好像这是故意的一般。
许久,建杰都没有回应,他好像在强忍着什么,一直把头转到另一边,但鼻子还是不禁一酸,那双已被伤感染红的眼睛,如出闸的洪水般,眼泪瞬间汹涌而落,难以阻挡。
是啊,他又想起风叔了。
男人所受的伤痛,往往都是藏在心里的,不是他不哭,而是一哭起来,就比女人流下无数的眼泪还要悲痛万分。
默默地,建杰开始抽泣,一连串的泪水从他悲伤的脸上无声地流下,只是持续一会,他就感觉血液快要凝固,心脏也快要窒息,好像内心充满了尖锐的隐痛。
一旁的陈文东,看着一阵不忍,但他也发现,自从风叔去世后,建杰都没怎么流过泪,这反而更让他担心,所以这些天一大早就赶过来。
看着他越哭越伤心,陈文东也感到很难过,他不由抓着建杰双臂,如同一个哥哥保护弟弟一样,挺个肩膀安慰道:“哭吧,哭出来就会好些了。”
不由自主的,把头靠在陈文东的肩膀上后,建杰就像一个受到莫大委屈的小孩,哭得是那么的透切,发出来的呜咽声,让他说的话都含糊不清:“东哥,我心里好痛,好痛……”
一听,陈文东心里也跟着一痛,再也忍不住抹去眼角洋溢出来的水珠,他一边轻怕着建杰的背道:“不怕,还有老哥在,哥永远都不会丢下你的。”
似乎,在很久以前,陈文东就知道建杰和风叔的爱会有这么一天,他看得比较长远,所以十多年后,他才会再次回来,一同照顾风叔,还有守护着此刻。
也不知建杰藏了多少伤痛,好像一直哭都哭不完般,陈文东又抚慰道:“好了,哭过后,你就要坚强起来,嗯?”
看着建杰猛的抽了几口气,一时还停不下呜哽声,最后,陈文东就说出心里话:“这里的一切,留给你太多阴影了,如果你不想再呆在这儿,就跟老哥回到上海那边去吧,以后就让哥来照顾你,哥一个人在那边也很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