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们又寒暄了一会,活跃的虎吉提议去附近的咖啡店一起坐坐,看他的开心劲,就像一个被禁酒了许久的酒鬼,得到了一壶百年佳酿一般。
毕竟,一别就是八年的故人,看得出是带着些情愫的故人,如果换做是我在这种重逢的情景下,不知是否会如虎吉一般开心,又或者只是一笑而过。
“你们去吧!我要去见个人。”我给自己打了个圆场,毕竟这种场合并不合适一个外人在旁,谈心的时间应该交由他俩主宰。
“我送你回去,小虎有空的话跟我一起。”景飒依旧在征求我和虎吉的意见。
“没问题。”虎吉当下爽快的答应。
我笑着摇了摇头,“景飒,故人重逢,我不应该成为你们浪费时间的焦点!不是么?”
她明白我话语中的意思,于是便点了点头,将两只领带盒子交给我,然后与虎吉并肩离去。
凉飕飕的大厅里,我低头看着手中静静躺着的盒子,想着自己竟也学会了如何世俗,这是庆幸,或是不幸?
所以人从古至今依旧是不能被信任的动物,有些人在严刑拷打下仍不愿吐露真实,有些学者却当着万众讲着自己都不相信的鬼话,耶稣走上十字架前也有恐惧,君子在危难时也会惶恐。这才是一切的真实。
慢慢踱出大厅,在门口买了包烟,拆开点上一根,漫无目的地走在这个热闹和略微炎热的市中心。
“叔,买束花吧!”远方一个穿着破旧满脸粉尘与汗渍的小女孩跪在地上抱住一个男人的大腿,手上拿着七八支凌乱的花。
男方似乎很愤怒,但碍于旁边的女友,没有发作,但小女孩的手有点脏这是不争的事实。
于是这位女友便有些忍不住了,一下扯开了小女孩的手,顺手又推了她一把,“去去去,找别人去,我们不要。”
随后她拿出纸巾擦了擦自己的手,便挽着男朋友的胳膊,火速离去。
这一切都在周围路人的眼皮底下发生,只是并没有人同情这个女孩,因为众所周知,她们仅仅只是某些人圈钱的工具罢了。
就算觉着她可怜,但这种现状,也并不是百姓力所能及去改变的。人心的麻木,不是一天两天就能造就,而是被社会和生活伤害了无数遍的一种真实写照。
我依旧慢慢的向前走着,阳光透过镜片,让周围的大楼显得亦真亦假。
小女孩望了一下我,发觉我并不是他们脑海中所谓的目标,于是她又踮起脚尖不停向远处眺望。
我停下脚步,从后面拍了拍小女孩的肩膀,她瘦的几乎能摸到整个胛骨。
“你有几支花?”我笑着问道。
“还剩八支,叔叔你要吗?”她的眼里满是期盼。
“一共多少钱?”我问道。
“20一根,然后八根是…”她似乎连基本的教育都没有受过,但是她显然很聪明,“叔叔你能不能一支一支的买,我算不清。”这种突如其来的欣喜,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我拿出钱包,从为数不多的钱中,取出160块钱递给他,“叔叔不会骗你,拿去吧!”
小女孩欢天喜地的接过钱,把花交给我后向我鞠了个躬,便开开心心的跑进了一条小巷子。
大抵是她今天提前完成了任务,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下午而开心吧!我低头闻着淡淡的花香,可惜,有些干枯。
烟在我嘴边越来越短,觉得有些燥热,于是买了瓶水,在一个商场找了处阴凉,咕咚咕咚地喝着。
突然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打开手机,一个陌生的号码,我按下接听键。
“喂,海峰,是我,我是熊天宝!子俊太坏了,竟然要我卖‘身’才肯给我你的号码,早知道昨天就找你要了。”
一个没有距离感的声音大大咧咧的从那头传来,搀和着周围的噪音和一些小孩的声音。
“什么事?”
“我把和你合影的照片给瑶瑶看了,然后她就生小家子气了。”
“这样!”
“你明天有空么?”
“嗯!”
“瑶瑶说要我们三个人重新合影,说有爸爸和叔叔的照片没有她她很生气!还说她是垃圾里捡来的,这个小古怪。”天宝模仿着小孩子的口气说着,逗得电话那边的熊梦瑶咯咯地笑着。
“好。”
“你现在在哪?是一个人吗?”
“嗯,武林银泰。”我望了一下商场的门头说道。
“你等我,我刚从学校接了瑶瑶,顺带过来接你。”
我沉默了一会,没有拒绝他,“好,我会在这的门口等你。”
说完,彼此挂下了电话。
夏天的太阳落的特别慢,慢到几乎就像老人血管中的血液一般,阻碍不前。
我找了处座位,坐下来打着盹,好让时间过得更快一些。只是身边的花束和礼盒不停的让走过路人猜想着一些话题。
中间钱子俊打来一个电话,跟我聊了一会,讲到景飒与同学相逢处,他显得比较开心,于是叫我自己走走散心,早些回去。
当天宝带着女儿抵达的时候,差不多是一个半小时后的事情了。
夕阳下,天宝穿着短袖衫,胸前背着一个粉红色的儿童书包,手里紧紧的捏着梦瑶粉嘟嘟的小手,另一只手不停的向我挥舞着。
熊梦瑶乖巧的依偎着自己的父亲,脸上散发着童真的笑容,四处好奇地张望着,一父一女,让整个闹市区的其他光芒黯然失色。
他一把抱起梦瑶,大步向我跑来。
“久等啦!路段修地铁,堵的紧!”
“没事。”
“来,梦瑶,向洪叔叔问好!”天宝向梦瑶轻轻说道。
“你就是照片里的叔叔啊,咦,真的比爸爸还胖。”
天宝的脸上的笑容迅速停滞了,“乖女儿,以后不能随便说别人胖,会让叔叔不高兴的!”
“可是瑶瑶觉得胖的叔叔阿姨们都很亲切!”梦瑶摇晃着两只可爱的小辫子认真地说道。
我瞅了瞅身边的物件,于是将有些更加枯萎的花,递给梦瑶。
“叔叔没准备礼物,下次补给你。”
“叔叔,你是不是喜欢我,妈妈说,男生送花给女生是因为喜欢这个女生喲。”
“叔叔很喜欢你!”我无奈的说道。
“那叔叔,你先欠我一个礼物,等我想到了跟你要好不好。”
“叔叔跟你拉钩。”
梦瑶伸出稚嫩的小手指勾着我粗大的小指,一个纯真的协议就在这一瞬间落地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