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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传一

熊总走好 梦里熊落知多少 1756 2024-09-27 10:22:42

那一年,熊天平二十有八。

晌午的毒辣太阳透过稀疏的草帽无情地亵渎着他虎背熊腰的身板。

熊天平烦躁的抬起手背抹去焦急的汗珠,心不在焉的挥舞镰刀收割着沉甸甸的麦子,这几天对于他来说随时都会是一个特殊的日子,这使得他的心就像断线的风筝,即便系住,只要略有风吹草动,还是会再度崩断,没入刺眼的云中。

劳作中的熊天平起身遥望山坡的次数不断增多,但这个似乎有用不完力气的男人,心中渐渐升起了一丝非凡的信仰,他期盼山坡上出现那嘹亮的呼喊声,一个他期盼了足足九个半月的声音。

这种信仰使得他的热情与工作远远超过了生产小队的其他人,在这个一望无际的金黄色中,欢快地抹出一条反差巨大的墨色。

“天平叔,姨要生了,姥姥叫你赶紧回家。”不远处的山坡上露出一个稚嫩的脑袋,然后是一件红扑扑的小背心,与打着黑色补丁的短裤,他赤裸着脚丫笔直地矗立在饱经风霜的黄土坡上,小小的身躯透露着焦急与坚定,他怕自己的声音不够响亮,不够引人注意,便将双手合在肉嘟嘟的嘴边,发出打娘胎出来以来,最高亢、最尖锐的声音,这种嘶声力竭的呼喊声回荡在整个孩儿坡,让所有麦田中的大人弯起伛偻的身躯,好奇地眺望这不可思议声音的源头。

熊天平终于等到了这一刻,他略显扭捏与笨拙的身体,带着期盼的目光望向老余,老余是前进村的生产队长,丰富的经验与谨慎的为人使他能在这个时代小心翼翼的存活下来,保护着需要保护的希望,当他深邃的眼眸对上熊天平那仿佛能让人整个心都融化的眼神,便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这使得这个硕壮的身躯如离弦的箭支一般,飞奔在灰梗的田间,淤泥随着布满老茧的足底飞溅起来,飞出老远,没入凌乱的麦田中。

熊天平似乎已经有二十年没有像孩子一样飞奔了,他依稀记得上一次这样飞奔在田间得时候大约八岁,手上拿着姥爷做的风筝,一不小心摔进泥田,但这不仅没有让他学会哭泣,反而咯咯大笑的他感染了不远处惊慌失措的姥爷,爷爷抱着半边漆黑的小天平,两个人的笑声不断回荡在田野的上空。

时间,对于生命,是开始也是毁灭,父母的离去曾一度让熊天平几乎死去,但此刻即为人父的他,胸中那片嫩绿的初芽正在疯狂的绽放,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身躯,比平日里跑的还要缓慢,如果现在能用心飞过去,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

低矮的围墙外,有几只雏狗惊惶失恐地望着屋内,一个伟大母亲努力的希望,不断转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远远的印入熊天平宽阔起伏的胸膛中,熊天平喘着粗气打开栅栏,连清澈的井水都顾不上喝一口,心急撩焚地冲进里屋。

“秋萍,我回来了。”这个汉子才一进屋,便像做错事的小孩一般站在原地。眼前的场景,每当夜深人静时,他便会用自己那仅有的想象力去临摹,可当他真真切切的站在这里,终究还是无法完全体会这满屋的现实,体会秋萍满脸大汗的去竭力完成这件神圣使命时,是怎么样的一种痛楚。

“天平,快去烧些滚烫的水来,还有准备些白盐,一会给新生孩子搓一搓,快。”

“嗳!”天平转身跑出了屋子,咚咚的脚步声,震得整个房子嗡嗡作响。他多么希望自己能代替秋萍生这个孩子,在他看来,无论是什么样的痛楚,只要是为了秋萍,都不会痛到哪里去,因为他的内心,比铁还坚,比蜜还甜。

熊天平利索的返回屋外,烧水,劈柴,屋内的每一声屏息都能撩起他心脏深处的最薄弱的所在,熊天平突然有种要窒息的感觉,他决心至此以后抚养还这个孩子便够了,这种撕心裂肺的叫声,就像一个锥子,每一下都结结实实的正中他鼓起的太阳穴。

所幸当他想到秋萍也会如此为他想的时候,天平的心便没那么疼了,这种疼痛在他体内转化成了一种强大的动力,于是他的手脚史无前例的飞快起来,化作一簇簇耀眼滚烫的火苗,舔舐着乌黑锃亮的锅底。 “天平叔?”那个嘹亮嗓音的小男孩毫无羞涩,鬼灵精怪的唤着忙成一团的熊天平。

“是铁蛋啊!今天叔给你记一等功,等萍姨的孩子出世了,按照约定第一个认你做哥哥好不好?”天平弯下腰摸着这个还没长到他大腿的孩子,透澈的眼珠里充满了慈祥。

“好啊,叔,以后你给我好吃的零食,都送给弟弟吧!”铁蛋挥舞着小手,4岁半的他,红扑扑的脸蛋在炙热的阳光下粉嫩通透、满是憧憬。

熊天平突然回忆起在校园白桦树下与于秋萍的第一次相遇,微风吹过她的发梢,阳光映射着她嘴角一抹的微笑,天平看着这一切有一种整个心都酥掉的感觉,天平并不知道这就是初恋,但是他很迷恋这种全身都不似自己的感觉。

天平不否认世界上最美的人是她的母亲,但现在在他心中又多出了一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女孩。

于秋萍似乎也发现了这个高高壮壮,干净朴素的男孩,总是适时的出现在自己身边,每当她想努力的去看清他的眼睛时,熊天平总会不自然的避开,尴尬的模样每每引得秋萍抿嘴微笑。

于是熊天平又感觉到自己近乎一百九十几斤的肉都酥掉了。

这一章为前传 作为引子,会在现代的故事收尾后继续更新。

下面,正文开始!

作者感言

梦里熊落知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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