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这天,我在大伯家洗完澡,然后就出发到老妈那边。院子里大大小小的孩童,小的一岁多,大的有七八岁,都在院子里打闹着,外婆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们打闹。这过年,有老人小孩才是有过年的味道。
我笑着走了过去,摸着他们一个个一年比一年长高的个头,笑着把红包发给他们。随后就差不多可以吃饭了,还是跟往年一样。
等年夜饭吃完后,我借口接电话出来院子里,几个孩童也随着我出来了,在院子里点着烟花。我笑着嘱咐他们,离花草远点,别点着咯。
在里头,刚刚手机确实一直在震动,因为我调了静音。我拿出手机就发现一条条学生陆续发来的拜年短信挤满了收件箱,由于在里头有长辈,在长辈面前不好一直看手机,所以我就借口回电话出来了。看着学生们一个个发来的短信,我逐一回复着,除了目前的班级,还有高一带的班级也有学生发了短信来,使我有着隐隐的感动。但愿他们在今年的六月份,能够金榜题名。
借着这个空隙,我也给学校的老师们发去拜年短信。最后,就剩下要打的三个电话。分别是何老师,老爸,还有龙爷。
这三个是必须打的电话,我想了想,先打给何老师,然后是龙爷。老爸在美国那边有着时差,打算等今晚晚点的时间再打。
何老师的声音还是跟以往一样平平淡淡,听不出有过年的喜悦。我想也许是何老师经历多了,对于过年没有特别的感觉。自己越长大,越发现过年并没有小时候那般的开心。最近网上还流行着一段话:
过年就像是富人的盛宴和穷人的迁徙,多少人把乡愁和思念系给手中小小的车票,千里迢迢跋山涉水回到陌生又熟悉的故乡,只为慰藉一份来之不易的亲情。回去后才发现,故乡仍在,只是物是人非,自己无法融入其中,小聚数日,匆匆离开,重新回到那个不属于自己的城市打拼,给父母留下无尽的牵挂。年年如此,周而复始,融不进的城市,回不去的故乡,已然成为如今真实辛酸的写照。
上面的这段话说得很真实,只是有点悲观,如果没有一个个外出打拼的身影,怎么换来现如今这农村新的生活。有失必有得,有得也必有失,归根结底,还是亲人最是重要,如果没有亲人,再近的地方也没有乡情,有亲人的地方,再远也是故乡。遗憾的是,往往为生活所迫所以和亲人相聚的时间有限,但这并不能抹去那份真实的亲情。
接下来我要打的这个电话,使我会想到很多。不知道远在他方的龙爷,在这个时候,是独自一人罢?还是有其他的人陪伴呢?
这是一个很矛盾的心里,我分明知道自己是相信龙爷不可能会再找人,但是却总表现出希望他能找到人照顾他的样子。
是时候脱下虚伪的面具,好好打电话了。我拍了拍额头,在手机上找到了龙爷的号码,重重按下了拨打键。
电话通了,我的心跳开始加速。我很难想象,即使遥隔千里,对着电话,我依旧很是紧张。
此时,我脑海里浮现的是虎爷写下的段话:另一条路,则是逆水而行,杀出一条属于你的路,我一直以来都记得龙爷看你的眼神,你在他的心里绝对是上上的位置,你可以选择回去找龙爷,重归于好。
还有何老师前几天跟我说的:“过年给龙爷去个电话。”
这些嘱咐,我都一一记在心里,距离上一次和龙爷见面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一直没敢和龙爷联系,说不出为什么,也许是自己心里赌气,自己曾经在街道口说过从今往后不再去龙皇城,对自己所承诺的话耿耿于怀罢?也许是想自己想做出点成绩,才有底气跟龙爷联系吧?直到今天,面对这个电话时,我心里依旧难以平静。
“喂,你好。”有人接起了电话,一道低沉浑厚的声音响起,几分熟悉,几分陌生。
“龙爷好,我是文涛。”我提着声音说道,有点不自然。
同时我也听到龙爷那边传来有些嘈杂,难道说我一直以来的虚伪的希望成真了?龙爷真的找人了?
“是文涛啊,你好,别来无恙啊。”龙爷在那一头应着,声音先洪亮而后沧桑。
我听着龙爷这一声沧桑的别来无恙,鼻子有点酸酸的,我在院子里对着孩童强颜欢笑,走到一边僻静的角落,对着手机说道:“龙爷,在这给您拜个年,祝您新年快乐,身体健康。”
“谢谢,谢谢。”龙爷在另一头应道,随后我就又听到嘈杂声,“我把电视声音关了,你现在听到不?”
“听到的。”我点头应着,原来那头的嘈杂声是电视的声音,大概龙爷这时在看春晚吧。
“老了这耳朵也不好使,听到你的声音我很开心,过去的事咱就不说了,龙爷祝你新年快乐,工作顺利,也祝你的学生今天六月金榜题名。”龙爷的声音传来,果然没有其他的声音,他应该是把电视关掉了。
我明白龙爷所说的过去的事指的是什么,我此时也避开不提过去的事情,应道:“谢谢龙爷,我也替学生们谢谢您,这段时间学生们在高考阶段,回头有时间了我再去看看您。”
“有心了,我也知道你忙,所以也没敢打搅你,毕竟工作第一位,你好好加油,也注意休息,我这边你就不用担心了。”
挂了电话,我心里轻松多了,像完成了一件大事一样轻松。
晚上,我回到大伯那边,找了时间给远在美国的老爸打了个电话,他那边才是早上八九点的时间,一早接到我打的电话,他有点意外,也很是开心,我笑着跟他汇报了这一年来我的情况,他很满意地赞赏我,夸得我都不好意思。
这个晚上,我一边陪着大伯喝酒,一边回味着今晚打的电话。除了何老师和老爸那亲切的声音外,龙爷那一声“别来无恙”在我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如果当时有录音的话,我肯定会把这个声音来回听个几十遍才满足。
大伯的年纪和龙爷相仿,只差龙爷三岁,我看着眼前的大伯,看着他发白的鬓角,几乎跟龙爷一模一样。我就这样痴痴地看着大伯,大伯看着我发愣,以为我喝得迷糊了,拉着我进了卧室。我顺从地跟着大伯进了卧室,躺在床上,所谓的酒不醉人人自醉大概也不过如此吧,虽然没有醉意,但是我很快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