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跌撞撞地进了浴室，高处长倚着墙，大口地喘着气，此时，他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自己刚刚到底做了什么事。
浴室外，我失魂落魄般地坐在床沿，听着浴室传来的呻吟声，隔着浴室门，文涛仿佛看到高处长倚着墙手握自己的物件，猖狂放纵着。我突然有一种莫名的伤感，带着这种伤感，我默默地离开房间，回到了大厅。看着狼藉的一片，我一边收拾着一边想着昨晚开怀畅饮的情景，觉得似乎自己和虎爷都错了，这样放纵地让酒精侵袭身子，换来的是这样一个局面。既然这样一个局面已经造成，那么只好选择离开。
胡乱地洗完澡，高处长从浴室里出来，穿上便服，还没来得及擦拭头发便急匆匆出了房间。来到大厅，高处长发现大厅已收拾干净，但却空荡荡，文涛已然不知去向。一瞬间，高处长脑袋嗡的一声，感觉整个世界都静止了，又像自己失去了生命力，如死灰般无色彩。恢复神色后，高处长才冲出去屋子。
感受着刺骨的寒风，我一步步艰难地向前迈进。大道上偶尔驰骋过一辆轿车，反而比平常要安静得多。我才想起今天是大年初一，大概是大家都回家过年了，道路上的车才会这样少吧，我这样想着，才想起自己年前没去抢票，只是随便订了一张回老家的车票，不就是今天中午吗？这样想着，我空荡荡的脑袋里才有了一丝目标，那便是回家收拾东西，然后回老家去。
我自顾自的点了点头，此时，一道响亮的喇叭声响起，随后一辆轿车便横在了我的面前。我看着车窗摇下显现的面庞，跟刚刚在房间里的一样，霸道蛮横，只不过面庞上多了几分憔悴和焦急。
“上车。”高处长只丢下两个字，似命令，更似恳求。
我木然地站在原地，心里来回地挣扎着，但很快便有了结果。我向来比较心软，尤其是面对高处长这样豪爽粗狂的汉子。此时看着高处长只穿一件单薄的便衣，寒风不断从摇下的车窗窜进车内，吹鼓起高处长的便服，我一下子就心软了。我上了车后，高处长才摇上车窗，发动了引擎。
一路无言，高处长径直送我回家，但却没有离去的意思。等到我收拾好东西，才送我去车站。谁都没有说话，甚至没有招手，我下车后提着简单的行李，木然地走入车站的人流中消失不见。迎着灌入车里的寒风，高处长咬了咬牙，霍地发动轿车，疾驰而去。
冬天的白昼比夏天要短得多，很多忙碌的人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天便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黑暗中，一个人点燃了一根烟，倚着窗，独自抽着。偌大的房间里，没有灯光，也没有焰火，只有烟头上那的点点星火。高处长依旧穿着那件单薄的便衣，手里的烟一支接过一支，地上的烟头一处多过一处。叼着烟，他会回味着昨晚抱着，又想着文涛现在在做些什么，这短短的两天，高处长发现自己脑海里想的都是这个当初风华正茂而如今更加英气逼人的有为青年，甚至这个青年有时还会表现出和他年龄不符的成熟和稳重。
而这个时候，被高处长看做年少与成熟并存的我却已在自己的故土上感受着这一片土地独有的和自己心脉相承的声声脉动。见到了自己至亲的人，但逃避不了的是婚姻的话题，所以文涛还是逃避了妈妈，逃避了继父，逃避了妈妈娘家众人的念叨，和大伯一道回到了大伯家。
“这样一直逃避也不是办法，你自己怎么想的。”回到家，大伯也兴致勃勃地调侃起我来。
“大伯，我什么也不想，就想你。”我美滋滋答道，回到大伯家和在外婆家那感觉就是天壤之别。
“你小子嘴还是这么贫。”大伯乐呵呵道。
才进门，我们爷俩紧紧相拥在一起，给彼此温暖。
“大伯，你身体好些了吗？”我一边用双手摩挲着大伯的后背，一边在大伯耳边轻声道。
“好，好，你一来大伯啥都好了。”大伯连道两声好，乐得嘴巴都没合上。
上一次见到文涛已是半年前，大伯看着如今成熟稳重且风度气质具佳的文涛，隐隐间仿佛看到了当年自己父亲的影子，现在的心情除了激动还有些许的怜惜。大伯知道，自己已经老了，而文涛已经长大了，自己，已经是过去式了。能做的，唯有好好珍惜文涛回来的日子，即使是一小段时间。
“大伯，要不我接你到城里去住吧，给你找更好的医生。”我继续摩挲着大伯的后背，默默道。
“有的人，注定是一辈子交代在一个地方。”大伯笑了笑，松开怀抱。
大伯脸上挂着笑容，但心里却是淡淡的忧伤。他自己知道，自己去了城里，只会成为文涛的累赘，文涛的事业才刚刚起步，需要更多的时间和空间去施展。有时候，挤不进的世界挤进去了也是苦了自己，倒不如安安份份地守着这片故土。
乡村的夜晚，透过窗户，我还能看到点点星光。苍烟茫茫，夹杂着碰杯声，爷俩在屋里喝着小酒，谈着心事。
“大伯，别抽那么多了，早点休息吧。”我拿过大伯手里的烟，自己抽了起来。
“不嫌弃我的口水呐。”大伯看了看我，自己手里的烟没了，便拿起了酒。
“嫌弃，从小就嫌弃。”我笑了笑，拿起大伯的手掌，亲了一口，狠狠得留下一抹口水。
“你这孩子。”大伯笑骂一声，心底却是默默地爱着这个从小到大都未成改变的孩子。
夜很静，因为大伯身体的原因，我并不忍心折腾这位可亲可敬的长辈，只是轻轻地抱着他，让他安心入睡。嗅着大伯身上醇酒和香烟夹杂的气息，我感到意外地熟悉，此时，我不禁想起了高处长，不知道这个粗鲁的大汉怎么样了。
城市的夜晚繁灯闪耀，除了一处古朴的房子陷入黑暗中。黑色的轿车停在古朴的房前，房子却是一片漆黑。这正是高处长的住处，此时，高处长一人独自躺在床上，地板上洒落着零零散散的烟头，除此之外还有两个空酒瓶。微微睁着眼，高处长就这样愣愣地看着天花板。一阵寒风呼啸而过，通过房门和窗户，形成一股强烈的对流。寒风侵袭着高处长的躯体，但高处长却不为所动，他现在脑海里想的还是昨晚的画面，昨晚同样是敞开着房门与窗户，但是情景却相差甚远。
空洞的眼睛无力地看着天花板，这个夜晚，可能是高处长有史以来觉得最漫长，最难过的夜晚，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在酒精的侵袭下睡去，却发现酒精使自己脑海里的影子变得更加清晰。
“余文涛，我高金虎要定你了！”
高处长心里不断地重复着同一句话，直到自己失去了意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