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把他先存了吧，十六万不少数目，丢了麻烦。不见了，要我还，我卖身也还不起。”我开玩笑，一边劝老钱。
“你帮我存吧，先放你那，我需要再找你拿。”
“不行，我不要你钱。”
“送你你也不要。”老钱摆出追问的表情。
“不要！”我跟他斗气。
“那好，我扔了它”老钱很调皮。
看老钱确实没心收回借款，我擅自做主，把车往附近银行开。到了银行，逼迫老钱一个人下车去处理，我跟儿子在车上等他。老钱无奈拿着包下车。
花了二十分钟，老钱把钱存进去，空手出来。他把我十多块买的包扔了，我心疼。回来后，老钱显得消沉，闷闷不乐，久久不说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会不会生我气。
“你什么意思，我还钱给你，你还生我气。”我试探他。
“你蠢呀！送你钱你也不要。”
“你是说真的？”
“我没打算要回来。”老钱说话带认真，带怨恨。
“那你再送给我呀！我不要，就是王八蛋！”
果真，老钱即刻掏出钱包，递给我一张银行卡。我没接，狠狠捏了他的脸，笑话他：
“老钱，你怎么那么可爱！你被谁勾魂了！这么大笔钱，不是三毛五毛。”
“别人能为你做到的事，我也能。”老钱这话，我听了似懂非懂。
儿子见我们打闹，突然发出笑声。我意识到自己疏忽，把他忘了。我们打情骂俏，怕影响到他，我赶紧稳住情绪，对老钱说：
“老钱，等我有需要，我再找你吧。”
老钱也不在闹，把卡放回钱包。
我们到了步行街，三人逛了起来。很快，我们来到中域手机店。来之前，儿子已经选好想买的手机。来到诺基亚专柜，他报了型号，让服务员拿真机测试。我看了看价钱，两千八百多，对一个小学来说，会不会比较浪费。
我不同意，但没说出来，因为儿子看起来钟情它，爱不释手。我发现，对待儿子跟以前很不一样。以前我疼他溺爱他，他要什么，我都肯买。现在，基本都不给他买玩具，他也不求我。平时，他不黏我，我对他更多是出于教育为目的的亲近。
“钱叔。”很快，儿子抬头看了看老钱。老钱摸了摸他的头，领会他意思。
“就要这台吧，给我们包好。”老钱答应买下来。
“差不多三千，这么贵！”我说了一句。
“不贵，你别扫兴。”老钱护着小良。
“我也想买一台，老板也给我买一台吧。”我耍赖。
“可以，你自己看要哪一款。”没想到老钱认真。
“现在有钱人，都欺负我这穷人，真悲哀！”我嘴不饶人。
老钱见我一脸匪气，禁不住笑了，然后认真地说：
“你是不是要换手机，要换赶紧换，别唧唧歪歪。”
“你肯买给我？”
“好。”他笑得无力。
“我不贵不买。”
“随便你。”
老钱这么乖，一点都不好玩。我没趣，没理他们，一个人跑出去抽烟。本来想着，儿子买手机的钱，自己来支付。但想着，这是儿子跟老钱的约定，我不想搞破坏，估计老钱也不依我，所以我没去抢付款。
“爸，这个给你。”儿子扔给我一个盒子，显然这是手机。
“真的买了。”我接过，惊讶地望着老钱。
“你的手机旧了，换一台吧。”老钱笑得和气，大方。
“多少钱，便宜的我可不要。”
“四百多。”老钱咪咪笑，露陷了。
“四千多吧。”我怀疑。
“答对了。”儿子插话。
“走吧，上车。”老钱带头离开。
我打开盒子，看到老钱给我买的智能手机，感动与自卑相当。在钱问题上，老钱真的从未跟我计较过。在小西刚去世那段时间，我花了他不少钱，还偷他钱包。他像收容一个流浪汉一样收容我。而我，周岩给我留下百万巨款，他并不知晓。我想，即使他知道，他还是会义无反顾地帮我，资助我。
老钱对我实在太好，他的任何帮助，恐怕没带有邪念。我在思考，假如我跟周岩重新在一起，老钱会不会对我和家人一如既往地好。我想答应也是肯定的。而结果，显然对老钱很不公平，也很伤他心。
“我们去莞城玩，载我们去吧。”老钱说。
“我不去。”我回答，心里想着那件事。
“为什么？”老钱一脸不满。
“爸，一起去啦。”小良嚷着求我。
“我有事。”我突然冷酷。
“我脚不特别好使，我今天不敢开车。你不去，谁开车！”老钱说。
“你们非要今天去吗？今天天气又不是很好。下周去行不行。”我想我真的很自私，很邪恶，说这番话时，我只想借到老钱的车，去寻找周老板。对自己儿子，对老钱，我可以这样弃之不顾。
“我都答应小良，改天不一定碰巧有空。”老钱说。
“很快要期末考试了。”小良附和。
我回头看小良。他不高兴，摆着臭脸，看着窗外。
“你看，你儿子不高兴。你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明天做不行吗？”老钱继续劝我。
“好吧，去就去，牺牲自己又何妨。”
我一说完，他们俩都满意笑了。
其实，我不知道这是儿子挽留老钱的办法。老钱昨天从我家搬走，虽然那画面没多说，但我知道老钱走时是什么心情。那一刻，我猜他真的想离开东莞，离开我。但昨天我找了他，他情绪好了一些。趁今天元旦，老钱也放假，儿子便出了主意，给他打电话，提醒他们的约定。老钱已经融入我家里去，把我家人当他家人，所以他肯出来。
我们去了华南MALL游乐场，小良指明要到这里玩。有目的性，其实更好，不会浪费时间。这里，果然是中小学生的好去处。地方很大，很多节目大小咸宜。我们玩了过山车、鬼屋和卡丁车等。玩得尽兴，我也放弃今天寻找周岩的事。
三人玩得很投入，过鬼屋时，确实挺刺激。老钱意外的胆小，一跳出俘虏骨和蛇，他赶紧冲过来抱着我腰。真怀疑他是乘机，要抱抱我。过山车，我也是生平第一次玩。跟着其他游客放开喉咙喊叫，这也是一种惬意抒发，过瘾。
玩得筋疲力尽，我跟老钱玩不动了，而儿子还在游乐场不肯走。我们两个大男人便出来喝水，坐下来聊天。
“今天高兴吗？”老钱问我。
“高兴呀。”确实，如果不是被周岩的事影响，今天是很完美的一天。
“我感到特别高兴，很久没这样过？现在越看你儿子越舒服，越亲切。”
“像我呗！”
“不是，跟纯真的孩子玩，自己也会变得纯真。这道理你懂吗？有小孩在身边，人其实会快乐很多。”
“老钱，你是不是想你家人？”
我这问话，让老钱突然停止笑，他很冷静地说：
“我都不记得我女儿长什么模样？我离开她时，她才一岁多。亲情，对我其实很遥远。在你家，我才体验到。真想带女儿也来这里玩一次。”老钱这话是有感而发。
我眼睁睁看着他，跟随他感伤。他的过去，我也不想去揭它。
“不说这些了，小刘你这个人跟我一样，不懂得快乐。”老钱继续说。
“我过得不快乐吗？”
“不快乐，现在很少见你笑，你也不像以前风趣幽默。其实，以前的你是我最欣赏，有点坏，有点流氓。”
“你就直说想我对你流氓。”
老钱笑之余，不忘把我推到。我倒下后，恶狠狠捏了他屁股。此时，我觉得生活里，没他不行。他走进我心，这是事实。
“老钱，你离开东莞是不是真的？”我突然想到，老钱想念女儿不是假的，他确实有回家的可能。
“你会舍不得我吗？”老钱突然锐利、认真地看着我。
“会。”我肯定地回答。
“说说你舍不得的理由。”
“喜欢你，甚至爱你。”那个爱字，我说得很淡。说出来，我没后悔，我其实为他心动。
老钱情绪一下子不对劲，眼睛猛烈地眨了几回。他赶紧站起来，说要去洗手间。他提醒了我，我也要小便。
我对不远处的儿子交代一声，然后跟着老钱去洗手间。老钱跟我拉开了一段距离，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有种很想呵护他的欲望。老钱是个缺乏爱和关怀的人。他寂静生活了许多年。今天，他跟我儿子玩得无拘无束，这种天伦之乐，显然是他想要的。留他在我家住，他会活得更好，更快乐。
到了洗手间，发现偌大的空间，就我们两个人。老钱只是小便，我站在他旁边跟着小解。很自然，甚至本能地，我看了他下面一眼。
“看什么看？”老钱扑捉住我眼神，笑着说。
“我看它还少吗？小家伙。”没人在，我胆子大了起来。
“以后再也不给你看，老色鬼。”老钱这算是跟我调情吗？
“直接做算了？”
“我做你！”
“你行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