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我们很久都没说话，我继续给老钱冲洗。他低着头，呆呆地看着温水流入下水渠，陷入沉思。
“小刘，对不起！”老钱的眼泪来得那么快，刚才好好的，一下子眼圈通红。
“是我对不起你。”我很内疚，没敢去安慰他。
“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
“我们太冲动。”
“都别去想它。”
待老钱稳住情绪，他说不洗澡，要我抱他回房。这时，我才想起，我们没带衣服进来更换。我走出去看看，喊了几声，发现家没人，便打算把老钱抱回房间再穿。老钱同意了。
事情就是那么巧，当我抱着老钱回房间，那十多秒的过程，我爸恰恰此时推开门进来。他把我俩看个正着，我仅穿一内裤，老钱是全裸的。被老爸突然进来吓到，我几乎把老钱扔地上。那么尴尬的时间，我还不知道加快脚步回房。
“我帮他洗澡。他痒。”我话都说不好。而跟老钱刚才发生的事，让面对父亲不免心虚。
“喔！”我爸还是惊讶的模样。
“小刘，抱我进去。”好几秒过去，老钱才提醒我。
我赶紧加快脚步，抱老钱回房间。回到房间，我慌慌张张去关门。反锁门，又发现没必要，这会引来老爸怀疑，于是我又重新解锁。回来，看着一丝不挂的老钱，我们两人目定口呆。很久，我才缓过来，要给老钱穿衣服。
“我爸会不会怀疑我们？”我心有余悸。
“不知道。不会吧！”老钱显得茫然。
“我看我们要保持镇定，不然水洗都不清。”
“对呀。”
话是这么说，给老钱穿衣服的过程，沉默中大家都显得彷徨。以致，我爸突然敲门进来，吓得我们快魂飞魄散。
“有没什么要帮忙的？”我爸说。
“没有。”我和老钱异口同声。
又是一阵惊慌，我不知如何是好。
“刘叔，给我倒杯水吧，我口渴。”还是老钱功夫深，他忽地一变，从容应付。
我爸望了望我。受老钱影响，我也镇定地说：
“爸，今天下午去哪？”
“老陈病得快要死了，我去医院看他。”老陈是爸以前的同事。
“这么突然！”
“是呀，才六十多岁，人就是那么脆弱，说到尽头就到尽头。”我爸哀叹一番。
“所以，健康最重要，有钱不一定买得到健康。”老钱说。
“老陈今天说，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跟儿子好好相处，以前他们父子经常吵架。现在，老陈病了，他难以开口叫儿子从台湾回来看他一眼。我们都劝他，放下脸皮，把儿子叫回来，不然会后悔，也会让他儿子内疚一辈子。”
我爸这话好像说给我听。我听了，确实很不是滋味，我们父子关系这一年一直很僵硬。我们都不知为了什么？
大家突然沉默，我爸转身给老钱倒水。出门前，他又转过头来说：“有时，我会做错事，你们有文化的人，要是认为对的就不要听我这老顽童的话，要去争取。不然，就等于我在害你们。”
老爸的话莫名其妙，但那层曲折的含义，又似乎能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