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玉老先生的相处,这么多年,就如我的思想和灵魂,在长久的漂泊之后,忽然的就明白,其实,人生很简单的,你需要的只是一个小小的码头,可以让自己停靠。
后来很偶然地,读到一篇关于阳朔西街的游记:“在西街的一个酒吧里,一个台湾来的胖哥,拉得一手美妙的小提琴。还有一个吹笛子的本地人,笛音空灵悦耳……第一首旋律开始,大家都跟着唱起来,不会唱的跟着打节拍,早就忘了自己的国籍、年龄、身份。一曲唱罢,纷纷举杯,高呼Cheers!”
那种跟朝九晚五工作读书完全不一样、很享乐很享受的生活状态,一下子就种到心里了。有了假期那年,坐上火车就去了。“到那个地方,就更向往了,当地人比如客栈老板,他们可能也是从城市过去的,他们每天喝茶看书晒太阳,日复一日。我觉得我也挺喜欢这种生活的。我为什么不能这样呢?”
内心一直,就这样喜欢上旅行。
很长的时间,在上海,很努力的打拼,出差,再苦也不说,我需要钱,需要经济基础,来过我想要的生活,毕竟,这是个很实际的社会。
在玉老先生生病的那段日子,我告诉他我在杭州的经历,告诉他,我那段时间,其实心里放不下的,还有我的刚结婚的妻子。
有一段时间我很焦虑,仿佛在紧闭的窗户里,那么希望能看到一点光亮,可是没有,因为,我们有时候在黑暗里不愿意出来,自己却并不知晓。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如果若病友,想必会更知道珍惜,即使我们是病友,也要相互扶持,或许能一起走出空旷的医院大门,门外,也许,就是另一种人生。
山水迢迢,喜欢纯粹的干净的交往和生活,哪怕远隔千里,一点文字,温暖彼此有时候低落的心情。
毕竟,我们不是圣人,生活在交织如蛛网的现实里。
我的爱人至今还会和我说,那年整个的下半年,她非常的担心我,人有时候在低谷里,真的是连死都是觉得是件多余的事情。
我的脑海,经常如电光火石般的燃烧,我的精力从没有过的旺盛,可是,我真的寂寞的想哭,却没有眼泪。我开始半工作,半休假,在短短的半年,我去了六个不同的城市,走在西安高高的城墙上,我看着落日西沉,觉得我的人生一点指望都没有,因为,有时候,感觉自己的心灵,找不到归宿。我不是很喜欢“漂”,这个词,可是,我确实在飘着,我用一点点可怜的文字,记录我的心情。
旅行,是真正的想让自己的心灵放假,释放在自然和山野,可以酣畅淋漓的欢笑和哭泣,可以一个人,可以和你喜欢的人,或者和喜欢你的人。
人生真的不只是房子车子,应该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我去了西藏,面对澄净几乎碧绿的透明的水天相接,我想,天堂,不过就是一些灵魂自由的人来来往往,无论现实反抗还是自我寻找,旅行的意义其实就在于净化心灵。
我开始爱上旅行。
我想要保护我情感的尺度,这样才能自然的保持我们内心最真实的行为,倾听我们内心最真实的声音。
我内心是不是幸福,这是不是我想要的生活的状态。
西藏回来后,我经常思考这些问题,我慢慢的安静下来,接受了去北方工作的调动。
2
北京,我可以重新开始。
事业,生活,我需要一些变化。
后来看了崔永元写他在静夜里聆听寂寞来临的脚步声,犹如耳边永远滴答着没有关紧的水龙头,我感同深受,那一年,玉老先生,得了一场大病,我的事业,也在一个选择的关口。
南方抑或北方,向左走,向右走,都是一种无法放弃的疼痛,所以,我不喜欢选择。
我赶到我们县医院的时候,是凌晨的六点多一点,外面下着一点点的小雨,我直接去了老干部病房,我的心,很紧张。
玉老先生曾经是这里的常客,以前都是小毛小病。
这次,老先生反常的瞒了我好长一段时间,开始时让家人转告我说,去茶山的舅老爷家住一段时间,回来会告诉我,让我安心的工作。但是,当你牵挂的人,从你的视线里消失的时候,你的心是慌乱的,即使远隔千里。
我们彼此都很熟悉对方的生活习惯。
所以,过了两星期,我知道情况肯定不对,玉老先生绝对不会在舅老爷家住这么长时间。因为玉老先生觉得让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内弟无微不至的照顾自己,很过意不去,尽管舅老爷是身体健壮如牛,说话声音洪亮,中气十足的老头。
我和玉老先生去小住过几天,老人非常客气,洗脸水,洗脚水抢着端来倒,根本不给我们任何机会。加上舅奶奶腿残疾,行动不便,玉老先生更不会住这么长时间。
后来,我打电话给玉老先生在镇医院工作的孙女小燕的电话,我们是一个中学毕业,她是小我两届的学妹,他和男朋友能够成功,我帮她做了不少她母亲的工作,事实证明她的老公现在很争气,开个诊所,干的很出色。
在我的追问下,小燕不得不告诉我,爷爷在县人民医院住院,有一段时间了,叮嘱所有的人不告诉我,统一口径说他去了舅老爷家。
我就是这样,从广州赶回我的小镇,我有一点恐慌,我以为我再也看不到那张清秀的脸,慈祥的眼睛,安静的笑了。那一刻,对于亲人离去的恐惧,再一次俘获了我,我仿佛看到我已经去世的父亲,就那样挺直冰凉的躺在硬木板床上,身上穿着我买给他穿却一直舍不得穿的睡衣。这一留,留到了死。
在医院推开门的那一刻,我的眼泪就止不住了,微弱的灯光下,病房里两张床,都有被子,一张床空着,一张床上,玉老先生睡着了,手上还打着点滴,手背是几处青淤,宽阔前庭的脑袋歪在洁白的枕套上,多日没有刮脸,胡渣满面,我想,如此爱整洁的老先生,看了镜中的自己,心情不知是如何的颓唐。
岁月的流沙,给了老人一生丰富的阅历,也让老人经历沧桑,容颜已经不再年轻,他像孩子一样的需要呵护,他的子女为了各自的前程和各自的家庭,不能左右陪伴,许多的老人在自己的角落的回忆自己的故事,没有听众,慢慢的老去,像日渐枯萎的木棉花。
我看着心疼。
我就这样静静的坐着,轻轻的放下行李,不敢弄出一丝的声响,我知道老人的睡眠是如此的轻浅,一点点的响动都会让他醒来,玉老先生说,睡不踏实,随着年龄的增大,总是做梦,醒来却理不出头绪,此刻,他的嘴角微闭,呼吸有些沉重,支气管炎在这个寒冬前的秋天提前爆发,让老人备受折磨。
记得老先生说,酷寒酷暑,都是要老人命的季节。我有一些不祥的预感,我甩甩脑袋,想甩掉那些让我心惊的东西。
上次回来,临行前,老先生起床穿衣服,拉着我的手,说,我是真的老了,好像做什么事情都里没有什么力气,我抱抱他,没有关系,即使老了,我推着你出门。
我看着有些凌乱的书桌,角落里那盏曾经擦的光亮的玻璃灯罩,如今都有一层薄薄的灰尘。
一眨眼,半年,老人更显得憔悴,时光在老人身上,真的有时候感觉特别无情。
就这样恍惚着,老先生忽然张开了眼睛,看到我,朦胧着,我看着他的眼睛,使劲的睁了两下,眯上,又睁开,笑了,一会,泪珠渐渐的凝满眼眶,湿润着眼睛,目光无比的温柔。
雨停了,天要亮了,有早起的病友踢踏着拖鞋,夹杂一两声咳嗽。
老人说,你来了,我挺好,这么远,耽误工作,你不用回来,你看,我都让玉祥回去了,回辅导站上班,我是这里的常客,我能照顾自己,医院的人,我都熟悉。然后,抬抬手,握着我的手,不再说话,我用脸颊紧紧的贴着他的额头,在他耳边说,我看你来了,你说过,要和我去杭州和上海看看的。我需要你,你要好起来,你知道,我其实很孤单的,你别扔下我一个人。
老人说,我前两天梦见你,给我洗澡来着。
我告诉玉老先生,我给玉祥打了电话,告诉他我在医院照顾老爷子,我有半个月的假期,他安心工作,就不用过来。
玉老先生生,看着我,忽然,就眼眶湿润,我说不哭,在我心里,其实你就是我的孩子,你知道的,我不会放弃你的,你还要看着我生个胖小子呢,你还答应过要给孩子取名字呢?
医院的童院长是我中学同学的父亲,原来在分院,小地方就是这点好,七拐八绕的,总能找出点关系,如今的同学在我们镇教书,我表姐夫曾经在这个中学当副校长,对童浩相当的照顾。提起这些事情,童院长很是热情,说童浩现在总算让他省心了。院长找来老先生的主治大夫,详细的告诉我老先生的病情,其实,支气管炎不是主要的,更重要的是,心脏,高血压,我知道,高血压是老先生几十年的病史,但是,这些年和我一起生活居多,生活调理,比在乡下方便,一直稳固的相当好,以前检查都没有发现有心脏问题。
医生说,就是年纪大了,抵抗力弱,加上平时孤单少语,情绪不太乐观,好好调理。
走出院长办公室,我还是不太相信,我心中的玉老先生,我每年带他体检两次,除了高血压和一些小毛小病的,一直都非常的健康。回到病房,早餐已经送来了,是稀饭加馒头,还有一点点的咸菜,我说,你在医院就吃这个啊,我知道老先生不爱吃咸菜,高血压的人,也忌咸。
他说,呵呵不要紧,医院,总归没有家里方便。
把床摇好高度,拿好小脸盆,老先生刷牙洗脸,给老先生喝了一点点开水,我知道到了老先生上厕所的时间,他的大解一向都很有规律,可是,现在乱了,有些便秘,也许是最近老躺着的缘故,腿蹲久了就吃力,可是老先生不习惯坐着大解。说是拉不出来,我说,我抱着你吧,他轻了许多,我抱他到尾声间的蹲坑,我双手撑着水泥板,弯着腰,让老先生双手搂着我的脖子,可以借到一些力气,解完手,擦干净,给老先生换好内裤,打上半盆温水,洗干净屁股,系上裤子的时候,他搂着我,贴在我耳边说,如果这样活着,我有点怕。
我轻轻的给他翻身,擦一下背,说,放心吧,暂时的。我从没有骗过你,对吧。他看着我,认真的点头,你的话我信,你在我就不怕了。
换衣服的时候,他说,我好想洗个澡,身上都有馊味了,只有你不嫌弃。
我说,好,我给你洗澡。
他说我是不是没有用啊,人老了没有人喜欢了,又看了看门外,护士都不怎么来,我说,你知道吗,很多人都喜欢你,我写了一些关于你的随笔,有些人给我留言,要来看看你,看看我笔下的玉老先生。
他就孩子似的的笑了,我给他梳头,拧了热毛巾敷面,下巴,给他刮胡子。
因为瘦,皮肤打皱了,要小心的把下巴上的皮肤撑开,才能刮的干净,刀片很锋利,我说,我还是给你换个电动的吧,这样,我放心一点,他很温顺,说好,不像从前那样的摇头,要给他换都说,几十年用老刀片,习惯了。我拿镜子过来,看看他,吹干净脸上剃掉的胡子渣,亲亲他的脸,说,不出两个月,我要把你养得的红光满面,脸上长肉的回来,我看着他,喜欢的很。他摇头不语,笑笑,你那有那么长的假啊,这个时候,我心里决定带他去北京了。
护士过来量了体温,说,老爷子,很好,温度很稳定。您孙子啊,呵呵,老先生笑笑,我外孙子。
吃过晚饭,我搁着床上写字,玉老说,你别耽误工作啊,在外多不容易啊,这里安静的很,你好好写吧,我不打搅你,我就看着你。
我很欣慰,他的精神状态不错。
2
雨完全停了,天空蔚蓝,上午,老吉头来了医院,带来了新一期的《半月谈》,我就出门了,看他们聊得很,我走的时候,玉老先生看看我,我看的出来他的眼里掠过一丝紧张。
我说,我一会就回来,大吉老师陪你一会,我去寄个材料。
在医院不远的地方,我找了个传真机店,小镇真的很闭塞,还是原来的样子,医院在县城的边上,路边倒是挺着许多载客的小三轮车。
我把老先生所有的病例传真给我上海的朋友,是个老内科医生,对于小小县城的医疗设备和医疗水平,我还是有许多顾虑,几年前,我在这里把我的父亲拉回家,再也没有机会送父亲回来,如今,在心里,我不能看着我爱的人,又一次别离,哪怕,多挽留一天。
我也有一些忐忑,毕竟,医生更有发言权,可是,我不相信,我的玉老先生会这样的离开。
就在这个时候,我决定接受公司的建议去北方主持工作,因为,我想带着玉老先生去北京看看,那一直是他的愿望。于是,我联系了北京的老顾,告诉他我的打算,他很开心,说,我担心你不来,带老先生来吧,我们一起来想办法。
我想,我要对玉老先生,讲讲我与老顾的事情,就像我曾经把我和玉老先生的故事对老顾毫无保留的告诉他,包裹我的困惑和迷茫,老顾,是唯一了解我和玉老先生之间感情的人。
当内心一直犹豫的事情有了决定和答案,人就变得轻松一些。
我去了医院门口的饭店,结合医生的建议,按照玉老先生喜欢的口味,给老板交代中餐和晚餐的菜和汤不放味精,少盐,不放辣椒,生姜,按照我写好的菜谱和做法,每顿两菜一汤,早上是稀饭配香菇菜包,馄饨,水饺,汤圆,玉米饼轮着来,我先付了一星期的钱。
然后,我去了医院的锅炉房,塞给烧水的大爷两包好烟,希望能给照顾一下洗澡的问题,我相信,他一定有办法,我说,能保证老爷子舒服的洗个澡,我不会亏待他,他上下打量着我,看我穿着像个干部,犹豫着,还是点了头。说不过要晚一点过来。
我说,没有问题。他让我晚上八点钟过来找他。
其实,我想过,找院长,但是,为了这样的事情找,不太适合,我知道老先生也肯定不答应。
太阳出来了,护士说,天气好,可以扶老先生晒晒太阳。
我送大吉老师回去,在门口,大吉握着我的手,说,玉老师有你,还有三个儿子,真好,我就没有这个福气。他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对他一般,我看着他长长的灰白的寿眉,拍拍他的手背,叮嘱他路上当心,他说,你回来,和玉老师来我家玩。
阳光真的很好,二楼的病房,我把窗帘全部拉开,让阳光照射进来,说是说老干部病房,在小县城,其实就是比普通病房少放一张床,多一个单独的卫生间,不能洗澡的那种,必要时,先打个招呼,可以偶尔用一下病房的电,我去买了个暖炉,入秋,天气变化不定,老先生怕冷。其他和普通病房没有什么区别。
把病房打扫的干干净净,拖完地洗完拖把回来,老先生正在看我写的东西,其实就是那些菜谱,还有医生叮嘱要注意的地方,他看着我,叹口气,说没有人会如你这么疼爱我了,说完看着窗外出神。
有两只喜鹊,叽叽喳喳的在窗外的树枝上闹腾,是个好兆头,我说,你要好起来了,我有半个月的假期,半个月,不管你好不好,我都会带你去北京。
我看他的眼神很固执,他知道我的性格,我说,你知道,我有办法说服你的家人,如果你想我安心的工作,这半个月,你要开心的养病,好起来,医生说,你就是因为心情不好,除了高血压,什么毛病也没有,心境是关键,我这样和他说。
好的,我听你的话,我努力的让自己好起来,去不去北京再说,半个月,能在一起,我就很知足了,相处的日子会越来越少了,见一次少一次了。
他的话让我,感到揪心。
我不看他,谢天谢地,上海的老医生电话来了,说,老先生的病其实没有什么大碍,让我宽心,只要注意老人的保养,保暖,饮食注意,不会有问题,愿意可以到上海找他看看。
我把这个消息告诉老先生,他看着窗外的喜鹊,很开心,说,其实,我挺怕死的,我怕我不在了,你伤心的时候,没有人陪你说话,没有人听你说话,我看到他拽着被单的手,有些颤抖。
这个白天,他状态一直很好,吃的也多了一些,喝汤的时候,还能和我开一两句玩笑,我放下心来,其实,他是寂寞了。
晚上,师傅来叫我,轻轻的,我背着玉老先生,去了锅炉房里面的小房间,很暖和,里面放了个大的木桶,已经对好了水,师傅在布帘子外旁边吸着难得一见的水烟,我给老先生洗澡,师傅说现在这样的年轻人少了,老人家,你好福气。
玉老先生头靠在桶沿上,水刚好浸没他的胸脯,我捏捏他的腰,说,还好,有点肉,他的皮肤有些松弛,肚子小了一些,同病房的人今天出院了,老爷子说,你今天等熄灯后,你就把床移过来,我们一起睡就不挤了。
洗完澡,背回病房,有着淡淡的香皂的味道,白天抱了被子出去晒,我给老先生摸了一点花露水,换上带来的睡衣,老先生抱着枕头,眼睛神采奕奕,我把他的衣服整理出来洗,洗着衣服,洗到短裤时,我看着他,说,你可以啊,他不好意思的笑笑,说出门急,只带了两条内裤,那天下雨,没来的及洗,放在一边忘记了,不好让祥玉洗,又说,呵呵,其实我的身体挺好,我自己知道。
我心里欢喜的很,我喜欢看他这样羞涩的样子,脸上有着一点潮红,很孩子气。
那天我看周国平的《只有一个人生》谈到一个人的心境,大意是,心静是一种境界。一个人只要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找到了最适合于自己的生活,一切外界的诱惑与热闹对于他就的确成了无关之物。你的身体尽可能在世界上奔波,你的心情尽可以在红尘中起伏,关键在于你的精神一定要有一个宁静的核心。有了这个核心,你就能成为你奔波的身体和起伏的心情的主人了。
我总是觉得,我和玉老先生,十几年相处下来,我们都是彼此的一个安静所在。他说过,死了也愿意和我埋在一起。
清晨,我睁开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玉老先生已经睡醒了,静静的看着我,我转过身,抱着他,说你身上有香味,他扑哧笑了,小鬼头,只有你觉得我香。我亲亲他的额头,他搂紧我的腰,生怕我会离开,雪白的头发在掌心里暖暖的,这个和你相处的如家人一般的人,已经是你生活和生命的一部分了,即使分开,他生活的习惯,也如你手掌上的纹路,是如此的熟悉,闭着眼睛,你就知道,如果是在家里,这个时间点,他在门口做广播体操呢,做完操,他就要去河边走走了,只要不下雨,他就会去走走,他说,因为那里是我们两个曾经常去的地方。
太阳出来了,一天又开始了,医生来早查房了,做了检查,很惊讶,说这两天恢复的很好,过几天可以出院,玉老先生看着我,笑眯眯的。
我想今天可以,打算带着他到图书馆看看,也让他见见老友严清,天气好,想必严清也会去看报纸,我也想去看看馆长严重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