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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又见重阳

玉老先生 上海信客 3460 2024-09-13 13:35:45

有一天骑自行车回县城,和玉老先生去图书馆,他说要借本县志,这是我不太爱看的书籍类型,觉得非常枯燥。

和往日一样,骑着他的二八车,出了村口,走上县道,玉老先生坐在后梁上,双手紧搂着我的腰,说可以出发了,他说不坐车,骑车凉快,早早的,我们走过水库,到达县城的时候,太阳刚刚露初半个脸。

老先生说,村里又要修家谱了,这是是十年一度的大修,有些东西,他要翻一些史料,他边翻着书目,声音从办公桌那头,细细传来。

我说你这么大年纪了,让村委会找别人吧。

很意外,老馆长是严重阳,我原来在中学老师的家属。他的父亲严清和玉老师早年知交,原是松山中学校长。

重阳馆长很高兴,说父亲就在那里老干局看老伙计们下棋呢,马上就来了,说话间,那个清瘦的身影,一闪就到了门口,老玉啊,我们可难得见面了,你常来走走啊。见一面少一面了,不慎凄恻。

两个人相握这手,一刹那无言,两个人的老伴都走了。

两个老伙计一会亲亲热热,一会又相互哀叹,如两个老孩子。

重阳馆长拉着我,说,看到你回来,真是高兴,那时候我就觉得你挺适合教书的,我微笑,不怎么说话。

看着如今头发也几乎完全斑白的重阳馆长,依然如往日的温和,岁月在他的身上,这几年,好像没有留下多少痕迹,今天看他,似乎比原来精神状态要好一些,他和我说他的女儿晶晶,上了北京舞蹈学院,我立刻忆起那个美丽的小女孩,我和他,和他们一家,是有一些渊源的。

窗外,柔和的阳光淡淡的,慵懒的滑进来,笼罩在他的身上,我看到他的办公室的文件柜上方,挂着一把二胡,我们对视一眼,相互微笑着,我说,呵呵,看到您这样,我真为您高兴,有些事情,忘不掉的话就算了,留在心里回忆回忆也好,毕竟,我们有时候不能左右自己。

他听了,站起来,走到窗口,说,我和阿姨分开了,我就住这里。看我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说,你不问问我,这么多年怎么过来的。

我说,那时我小,不懂事情,很多事情不理解,现在我也是过来人了,我反而能明白,你是该这样生活的,这才是你,不管怎么样,都感谢你那段岁月曾经给我的关心和照顾,还有,你的父亲,我抬头看看馒头白发的严老爷子,他是个挺不容易的人,你现在终于可以实现你多年的愿望照顾好你的父亲,当初,我没有想到,你们的家的情况,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尽管无心,实际上,我的出现多少影响了你们家人。

他摇头,说,那段时间,幸亏有你,我才坚持了下来。

他说,现在能和父亲在一起,我很踏实了,觉得我的人生是从五十岁后真正开始的,相信你可以理解我,隔了这么多年,你还是当年那个你,善解人意,我说你也一样,温和内敛,善良正直。

严重阳笑了,我说其实我喜欢你现在的生活,坐拥书城,多好。

他说记得你上大学后第二年,我出门了,你来看我,可是我没有见到你,我追到马路上很远,我以为你第二年还回来。

我说,我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玉老先生的,他和你父亲很像,让我觉得温暖。

哦,他不再说话,眼神有些茫然。

他说,你还会走吗,我说我其实也不知道,有机会我告诉你这几年我在外面的思想和生活,我挺怀念读书的日子,但是,我想,或者,我还是会走的。他说,有机会你来吧,我们再去松山小学看看,有些变化,我也经常想起我们月下一路走回来的日子,轻松的聊天,还有两年我就退休了,很多年没有这样的心境了。

我和他大致说了一下我和玉老师的交往,告诉他我也从玉老先生那里了解了一些当年事情的来龙去脉,临走,我附在他的耳边,说,你是我的贵人,他握着我的手。

他把我和玉老先生送出图书馆好远,回头看,他还在那里,拐过右边的街角,我回头看,他仍旧在那里。

一缕斜阳,安静的照着他。

晚上,玉老先生坐在被窝,说,没有想到,老严对你是如此喜欢,赞不绝口,我大致听老严说了你替他孙女补课的事情,还有他的孩子重阳,你们曾经有一段时间非常要好,说他的孩子把你当兄弟。可惜,他离婚了,现在孤零零的一个人,怪冷清的。

我说,有些人,一个人更幸福。玉老先生耳背,说,没听清,我也就不再重复,我和他讲起了我读高中的一些事情。

许多的往事就这样浮出脑海,我的学生时代,遇到过一些这样的贵人。

比如严家父子,比如教政治的董副校长,比如教语文的福章老师,比如教语文的周竹然老师,比如教物理的雷老师,除了雷老师年轻一点,玉老先生不认识,其他的人他都很熟悉。

我家贫,读高中的时候,住校,宿舍很吵闹,不适合看书,经济不好,看着别人在外面租房子住,很羡慕。

因为管理不善,总务处撤销了学校的食堂,把原来的食堂拆了,在旧址盖上一排平房,隔成十几个小间,门脸很小,但深度还可以,就分给了原来食堂的员工自己经营,有些不善经营的,把点租给外面的人,因为生意要竞争,所以,明显的感觉,饭菜的质量和服务态度都要比以前好很多。

我们吃饭的这一群学生,喜欢一起,所以走起来看着队伍就很客观,一起打球,跑步,晚自习后一起操场拉单抗,我是文体部长,所以基本都是我前头。去哪家吃饭,都是随意的很。小饭店刚经营时,不熟悉,大家都只去原来食堂熟悉的老员工家里吃,但是往往老员工单干了,好像味道一点不如以前的食堂。就随意挑着一家一家吃。往往没有进去的别家,都很羡慕。

原来在食堂的汪阿姨,食堂解散后去我们的宿舍楼做管理员,每次我去楼前的井里提水,常常的绳子晃晃悠悠的下去,井挺深,幽暗的,看不清楚水面,近视的我,总抖动几下也提不起水来,有一次汪阿姨在,教我怎样很省力方便的提水方法,尤其是桶底挨着水面稍停顿后,右手腕划半圈反转,确实,很快的就能把水装满。后来,汪阿姨建议学校装个木头的轱辘,摇着水,尤其在冬天,女生省力多了,我们都很喜欢,摇着水看着桶慢慢的升起来,觉得有一些诗意,尤其在有月亮的晚上。月亮的影子在水桶里一晃一晃的,如纯白的碎银子。

夏天的晚上,女生大多喜欢在晚自习后就在井边洗头发,井边有条小河,不大,两米左右的宽度,两边都有台阶,很好洗衣服,学校围了围墙,门只有在周末学生放假时才打开一会,这是学校唯一的后门,小河于是只能是宿舍里用,外面的人进不来,因为是活水,源头是学校的假山,有喷泉,很干净,水泥板的台阶,有一大块空地,后来学校雇了园丁,做成了花圃,移栽了两棵大的雪松,一棵香樟,枝桠伸展,夏天,午后就有大片的绿荫,那时候,洗衣服是要提早占位子的。丢一件半旧的要洗的衣服,呵呵,就算是你的位置了。围墙上中间,也漆成一块大大的黑板,可以让有兴趣的学生抄写,涂鸦,画画,或者登一些消息和文章,前提是,每周都要换新的内容,参与的学生多了,就加长面积,最后成了简单的文化墙,是我们喜欢美术的学生晚自习后入睡前的好去处,一副好画能获得一些女生的称赞,还会理解的含蓄的表白,很有意思。

很所时候,汪阿姨看着我们在井边嬉戏,在河边打着小水涨,会善意的提醒我们注意安全。

一个周末,同学都回去了,我没有回家,在楼下晒好被单,搬个凳子,我借到表姐的《平凡的世界》,很快的就投入到书得情境里,汪阿姨在传达室里补衣服,不时的出来看看,像是在等人。

看我坐在那里,和我聊天。阿姨说,她的女儿晶晶,读初二,成绩不太好,但是很懂事,说想想找个高年级的学生补补课,搬个凳子,我的数学不行,文科还可以,搬个凳子,阿姨说,你爱看书,不调皮,我平日里观察着呢,一中难考的很,你能考进来,肯定行的,说希望我能帮帮她。

一会,来了一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白净,秀气,亭亭玉立,我心里嘀咕相貌平平的汪阿姨女儿竟然如此精致,小姑娘很有礼貌,我就答应下来,但是说好,我不补课,就是孩子有不懂的问题,可以来问我,这样的情况大概有近两个月,小姑娘的成绩有一点起色,也渐渐的和我熟络起来。

突然有一天,汪阿姨说,如果我不嫌弃,可以住到他楼下的杂物间去,可以让晶晶的爸爸,给我从楼上拉个电线,不过很小。想到有个空间可以认真的看书,我欣喜的很,应承下来,我知道杂物间的面积,我们班的徐建同学也是住在亲戚家那个杂物间,可以放下一张单人床,小书桌,小椅子,对我来说,可以在下课后有个安静的环境,就不错了。

一个周末,晶晶的爸爸,那个松山小学的数学老师,拉的一手好二胡的人,不过年龄好像要比汪阿姨大上十好几岁,提了大桶的石灰,说这里先的刷刷,他不爱说话,总像是在凝思。

我终于明白,晶晶的漂亮来自父亲的遗传。只是,我感觉他太文弱了些。

我原来辍学时学过泥瓦匠的手艺,这个时候排上了用场,半天的功夫,我把小小的储物间刷的亮堂。

看的严老师一愣一愣的,说你还会干这个啊。

一个星期后,我有了自己的小屋,严老师还特意让人来开了个小窗。小窗外面是条幽深的安静的小巷,即使白天也没有什么人经过,夏天很凉快,冬天也不冷。严老师是个细心的人,每隔周末都会下来看看,给我添了个小的热水壶,可以自己烧水喝,晚上泡热水脚脚也方便,说,汪阿姨说你读书听用功的,这样好,话不多,每次三两句就走了。

我渐渐的习惯了他来。

有一次中午,来了个老头,满头的白发,七十多岁的样子,拿把遮阳的小伞,来到门口探探头,手里拎着个塑料带,带着细细的黑框的眼镜,穿戴和整齐,他说我叫严清,是晶晶的爷爷。他的名字很好记,严清,取意于严于律己,清白做人之意。晶晶学名叫严娉婷,我很喜欢这个名字,和她的人很吻合,有一次问她,是不是爸爸取得,晶晶说是爷爷取得,爷爷的名字叫严清,严于律己清白做人的意思,所以我记得。老人说,我住在河边的新村,不住学校,听说你为晶晶免费补习,谢谢,你也是长身体的时候,我炖了点鱼汤,给你和晶晶送来。放下,问了我一些家里的情况,说了一些话,就走了,说有机会可以去他的新村的家玩,和晶晶一起去。

后来我知道,鱼汤只给了我。他是怕我过意不去,说也给晶晶送。

有一段时间,严老师没有来过小屋,补课的时候,我问晶晶,晶晶说,学校里要准备元旦去乡里参加香港回归晚会的节目,爸爸要带学生准备,忙一点。说,你千万别和我妈妈提,也不告诉我原因,说一定要记得。临走,还叮嘱说千万别忘记了。

作者感言

上海信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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