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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恰是少年

玉老先生 上海信客 2728 2024-09-13 13:35:44

这个女孩将来一定会和你到老的,是个贤惠的人,我不会看错人的

玉老先生和我说这个话的时候,我的女朋友回去了,我们刚送她上火车,我和老先生站在小小的火车站台,手拉着手,握的很紧,她,多好的女孩,家庭好,漂亮,知书达理,更重要的,尽管家庭反对,但是她不嫌弃你,依然坚持和你在一起,你有这样的妻子,将来我很放心。

这是个简陋的县城,火车站就这样孤零零的立在这里,一天守候着仅有的两趟客车,和一趟省城开到山里运木头的货车,客车是慢的不能再慢的绿皮车,老牛样的喘着气,咳嗽着缓缓驶过,放下几个零散的客人,接纳几个带着家禽的老乡,又晃晃悠悠的喘着气走了,长长的笛声仿佛如人到老年还是想证明一下他依然有力,隐没在远远的夜色里。

这是十五年后的今天,我常常会回忆的一幕,昨天晚上和爱人视频,聊起曾经的往事,我挺庆幸,生活里,生命里,有这样和你息息相关的人一起走了过来,面对所有的内心的坎坷,现实的艰难,然后有了今天的一些简单和安静的生活,这是许多的家庭不容易成功走出来的。玉老先生,是我们所有感情的见证和亲历者,当年在师范大学的湖边,他把我们的手放在一起的样子,至今都不会忘记。

往事其实也是有生命的,在经历快乐和悲伤时,这些往事都是自己鲜活的历史。

结婚的时候,我和玉老先生已经处了六年,那是我生命里另一段灿烂的时光。

父亲是这个小镇上有名的会计,温和的为人,为我和玉老先生交往铺下了很好的基础,因为老先生去谨慎了解我的家事。父亲是老三届的高二学生,最终没有机会考大学,也让父亲一辈子郁郁而终,加上身体不好,善于持家的母亲在这个镇上男人一样操持着里里外外。农闲的时候,母亲挑着种的青菜,赶集没有卖完的,在街头巷尾叫卖。每一块青石板上,都有这个晴朗善良的女人信江河水般脆脆青青的尾音,我喜欢唱歌,有一副好嗓子,可能随了母亲,母亲说,怀了三个姐姐后,有了我那一段,日子最过的紧吧,干的活多,经常惦着大肚子,赶集,身体所以壮实,我也从小没病没灾。

信江河的水,由南方而来,环绕整个的小镇,蜿蜒在另一个小镇的前方,分流而行。江边挂着废弃鱼网的杨树,毫无顾忌的随风摆着。一挂就是好多年,渔民渐渐少了,鱼网就这样村头飘忽着,没有人再去理睬,如孤独的老人。

大学毕业后,工作了,时不时的接上老先生,在城里住上一段日子。或者,只要一回家,玉老先生经常来我家,和我,黄昏后,走过青青麦苗的田野,走过郁郁葱葱的甘蔗地,我们有时就在河的支流里,岸边有着石头,树墩,坐着,有时他钓鱼,我看书,更多的时候,我们这样坐着聊天,或者我什么也不说,就听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闲话,偶尔有个人从桥上走过,认识的人,就是老先生的话题了,山村里的故事,相亲们几十年的历练,我就是这样从这些不连贯的句子里,知道许许多多悲欢离合的人生,和这个土地上辛劳的人们,一代代倔强的命运,以及村里的曾经有的辉煌,如今都如河水一样的淹没,淹没在时间的尘埃里,或许有一天,再也没有人提及。

只有我,经常在黄浦江边散步,十里洋场的上海,我找不到家,找不到我心里的故乡,我在滔滔江水边,回忆我故乡里若隐若现的人和事。

洪法官就是这样走进我们的视线的,他的故事也在这样的黄昏或者清晨里,让我感叹不已。

那天,我和老先生这样坐在桥头的墩子上,看着河水缓缓的流淌,老先生有个小的渔网,是他的渔民学生特意给他做的,只有普通渔网的四分之一大,两个软而坚固的竹竿,弯曲着交织在一起,竹竿四个顶端,系上渔网,放在靠近岸边的水里,或者水草里,半小时或二十几分钟拉一次,总会有几尾活蹦乱跳的鱼在网中,有意思极了。只要我在,一起来河边的时候,老先生就带着这个渔网,渐渐年纪大了,力气不如以前,我就叮嘱他别一个人带渔网扳鱼,不太安全。

如果他一个人,他就钓鱼。他说,钓鱼,就和他写毛笔字一样,让他觉得快乐,所以他喜欢夏天。说这话的时候,乐呵呵的,笑的如得到糖吃的孩子。

我们忙的不亦乐乎的时候,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玉老师,好兴趣,抓鱼呢?”

“哦,是你啊,来,抓两条去,熬汤红烧都行。”

“钓着呢,钓不到再说”扬扬手中的鱼竿。

来的就是洪法官,和我父亲差不多年纪。

精神很好,满面红光,腰杆挺直,高矮胖瘦适中。短袖白衬衣,手里拎着个鱼篓,一根钓竿,一把小凳子,凳子腿上绑个小塑料瓶,大概装着鱼食。草帽拿在手里摇着,花白的头发,浓黑的眉毛长长的。笑声爽朗,黄昏里,如秋菊绽放,齿白唇红,这样的年纪,真是难得。

就这样招呼着,呵呵,我知道你是谁,他回头看看我,说出我父亲的名字,不错,孝顺的孩子,有空和玉老师来我家坐坐。

他指指前面的村庄,不远,左边第一家,有个水井。很温和的笑。

走在不远的柳树下,搁下小凳子,拉开架势钓鱼了。

好精神的老头,一看就不是农村人,我对玉老先生说。

哦,他是洪法官,邻村洪家山的,呵呵,我过去的学生,和你的河水老师同届的。比老先生小十几岁,原来是中心校的老同事的孩子,后来参军,读军校,转业地方,从政,县法院退休回来的,刚退。

他也挺不容易的,幼时父母劳动,山塌方压死了,哥嫂养大,小时吃了很多苦,哥哥疼他,嫂子嫌弃他,好在嫂子不会生育,勉强把他养大成人。现在嫂子死了,哥哥年龄大,不愿意去城里,他回来照顾,儿子在北京工作,去年老伴出车祸走了,他就搬回来住。也经常到教育局坐坐,和原来的老同事啦啦家常,偶尔出来钓鱼,哥哥喜欢喝鱼汤,对大脑营养好,大部分时间在家里给哥哥洗洗浆浆,哥哥已经有些糊涂。

我听了,不语,看着那个安静钓鱼的身影,不幸的家庭都有许多不为人知的辛酸,如我一辈子都生病的父亲。

同饮一江水,喝出许许多多不同的人生。

我们从来不知道,明天计划的生活里会发生一些什么,所以,在认识上,我们都把今天的生活当做最后一天过,珍惜所有和你有过渊源的人。有机会,我告诉你洪法官的故事。

我说好,我喜欢善良的人。

没想到,才一会功夫,有邻居小跑着过来,找洪法官,说他哥哥跌了一跤,来人话还没有说完,我就看见洪法官豹子一样的窜到桥上,所有的东西都没有拿。我和玉老师也赶紧嘱咐来人帮忙收拾好东西,老先生说,我走的慢,回头来,你腿脚快,先跑,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我撒开脚丫就跑,毕竟学校早上的长跑晨练发挥功效,我一会儿就追上了他,一起往村里冲。虚惊一场,他的哥哥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轻微的擦破点皮,但是没有看到弟弟,就和孩子一样在地上坐着,不肯起来,邻居也没有办法,我看着他搀着哥哥,哄着他,我帮忙搀着右边,哥哥太胖了,扶进屋,躺下,温水洗干净,我帮忙敷药,好一会,看他微红着脸,鼻尖已是秘密的汗珠。这时玉老先生来了,进屋,看着我们,知道老头没事,也放下心来。

洪法官感激的看着我,无奈笑笑。直喘气,说,多亏你,哎,真的老了,没有力气了。哥哥这时候,倒是很乖的躺在床上,一会就睡着了,打着呼噜。

我给老人盖上薄毯子,我们一起退回到院子坐着。一棵枣树,已经挂果,如青色的星星,缀满枝头。绿荫如盖,斜阳透过树叶的缝隙,地面有一层细碎的光影,有时晃动,如孩子眨眼睛。一口手摇压的水井,显然是新打的,白色的塑料管一段长长的通向旁边的厨房。四方的小水池,洗菜或者洗衣,水泥新砌的。旁边的铁丝上,挂着几件肥大的洗好的衣裳。一看就是哥哥的。

其实你可以把哥哥放养老院的,玉老先生说,你也不小了,孩子又不在身边。看样子,这个话题,他们不时一次的提过,看洪法官摆摆手。玉老先生就闭口不谈。

以后就叫我洪伯伯吧,我比你父亲大几岁。可以常来我家,呵呵,我的书,比你老师多。

我的眼睛马上有了光彩,惊喜的问,是吗?兴趣立马上来了。

哈哈,你果然喜欢读书,我没有看错,那些老伙计也说玉老师的小朋友不错,呵呵,你也做我的小朋友吧,愿意吗,玉老师乐呵呵的,说你洪伯伯有的是书。

这是我对洪伯伯的最初印象。

作者感言

上海信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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