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走了,整理父亲的抽屉,发现父亲的账本里,夹着一张他摸着我们家原来养的老黑牛牛头的照片。那是县里乡里里来人口普查小组,父亲被队里安排协助他们工作,同行的县广播站的通讯员给父亲照的一张相片,我把照片夹在带回来的书里。
玉老先生帮我整理行李的时候,照片悄无声息的掉了下来,从我眼前飘落。玉老先生想收起来,我弯下腰,捡起,照片上的父亲和牛,都很安详,牛好像是父亲的一个伴一样,跟了父亲十几年。
后来,一到夜晚,翻开那本书,我一直会想父亲养那头老牛,因为他被父亲牵走去卖的时候,牛不肯走,眼里真的含着泪,顺着大大的眼眶,长长的黑色的脸颊,留下来,然后可怜巴巴的看着父亲,摇着尾巴,但是终究他还是被父亲叫来的人牵走了。
父亲如那头老牛一样,完成了他们的使命,走了,却都在我心里定格,因为我同样对他们有着歉疚,我想,那时候,被牵走的牛,和父亲一样的难受。
工作很快的有了起色,我有时候下班很晚,轻轻的推开门时,有时候看到玉老先生静静的睡着了,租的是简单的房子,和同学合租的。同学做销售工作,几乎都在外出差,房子等于我一个人住,木制的楼板走动时总有吱吱的响声,白天中午我尽可能的回来吃饭,玉老先生有时候在洗菜,慢慢的,有时我不忙,我就会好好的熬个汤给老人喝。我们也吃的很简单,主要是因为我忙,那一阵特别的忙,父亲也刚走,心情不太好,记得玉老先生每天都会跑到楼下买牛奶给我喝,那时他的退休工资也不多,我因为给父亲治病和办丧事,经济陷入困境,同学出差回来,知道我的情况,给我留了笔钱,托玉老先生转交给我,玉老先生说,没有关系,谁都有个难处,我们一定会好起来,同时给我的,还有他的工资存折。虽然他并不知道,在省城是用不上他的存折的,因为存折是乡里信用社办的,异地是不能用的,不是全省通兑。我也一直没有告诉他这个情况,但是,我的心里,是很温暖的。钱是个敏感的东西,我虽然经常的给老人添些东西,但是,除了年节,我从来没有给过老人钱,我知道老人不会要,能这样交往,我已经很满足,在困难的时候,我也没有找老人要过钱,相互了解的人,对视一眼就懂,在心里,我们彼此都是自己很大的支撑。
一个月后,季度奖金发下来了,我还了同学的钱,还有许多盈余。我们的境况有了转机,我就在公园的湖边上,租了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家具都齐全,有冰箱,房东是个独居的老太太,人很好,就住在楼上,我偶尔出差的日子,还过来看看玉老先生。我看中这里去公园不用过马路,早晚玉老先生都要去散步或锻炼,老人眼睛视力很好,但是左耳有点耳背,这样安全很多。
期间我的女朋友,也就是我现在的爱人也来过几次,告诉一些关于她家人的态度,叮嘱我一定要注意身体,要坚持,坚持我们一定可以在一起,因为,不到万不得以的时候,我们还是希望能够得到父母的同意支持。我知道,如果结婚,最大的问题是房子,买一套房子,在那时,对我来说,是很大的压力。我和玉老先生开始商量,我是不是应该走出去,因为就目前的现状,要让未来的岳父很满意自己,差距很大,压力也很大,每个人都有自己艰难的地方,玉老先生说,要不,你还是回去教书吧,教书总还是比较稳定。再说,你那么喜欢教书,喜欢学校。
我那时在一家省城的外企,待遇各方面都还可以,我在师范大学,同时准备考研,复习,工作,看着日渐消瘦的我,玉老先生很是心疼。只是工作压力比较大,和这个城市的同龄人不一样,我们要在这个城市扎根,就的完全靠自己。不过,这样,也听踏实,忙碌而踏实的生活,我相信,有一天会好起来。
我想,我真的要好好想想我的未来,在哪里?
有一次在师范大学看书回来,走在湖边,看玉老先生坐在那里,手里又一次拿着照片,那张父亲和黑牛一起的照片,看着天空发呆。看见我回来,老先生说,每次我看到你盯着这个照片出神,我就想,这个照片对于你,一定有着一些记忆,我想听听,好吗?
我于是又想起了,我那命运多舛的读书岁月。和在那段岁月里始终默默关心我的人,我的民办教师河水老师。
在下村里,父亲身体好一些的时候,农忙时,父亲日夜牵着黑牛,帮人耕田,为我的学费和生活费忙碌。
那些年月,一季季的庄稼青了又黄,黄了又青,烈日下,细雨中,都有着父亲轻轻甩着鞭子,赶着黑牛翻土,耙田,父亲从来舍不得打牛一下,牛其实已经被父亲看着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十几年来,父亲无比疼爱的对他,冬天的干草,总是切的细细的。抖干净里面的沙子,即使没有了还是要习惯性的多抖几下,都说,“猪怕稻草干衣牛怕沙”。农忙的时候,父亲总说就辛苦,要好好善待,父亲在搅拌的青草米糠里,还要加上一大碗的米饭,虽然有些犹豫,还是加了,那时,能三餐有米饭吃饱的时候真是不多。父亲如果身体不好,不能耕地了,也不把牛租给别人,父亲说,来租牛耕地的,都把牛王狠里用,牛和人一样,累狠了要伤身体的。牛是咱家的有功的,要善待。
可是有一天,父亲要把牛卖掉,说把牛犊留在家里养大代替吧。因为我要读书,出了点意外,我本来考了市里的师范,读师范,对农村的孩子,那时是最好的也是最现实的出路,因为都没有钱供养大学了。父亲没有办法,只得和母亲商量把牛卖了,一个农民去卖耕牛的时候,心里是落寞的,为了生活,或者说为了家里的希望和孩子的前程,父亲那天,蹲在厨房的门口,抽着劣质水烟袋,望着天空发呆。
父亲从集市买黑牛来的时候,他刚刚一岁,那一年我们家族有三件大事,一是爷爷去世,而是大叔添了个儿子,三就是父亲买了条牛回来,黑色的,如缎子般发亮。牛在我家里生活了十九年,他被父亲卖了的时候,是因为我读书的事情遭到了变故。
父亲最后为了多卖一些钱,把黑牛卖给了专门屠宰牛,做牛肉买卖的人,因为家里钱要的急,普通的农民买牛耕地的一次性没有办法付清父亲要的钱,父亲只有卖给屠宰的人,为此,父亲在以后每天清早去牛圈时候,都要恍惚一阵子。抽着烟,在牛圈外转着圈,话更少了,这种情形直到小牛犊慢慢的长大,出落的和它的母亲黑牛一样的黑如缎子,叫声洪亮,父亲的神情才慢慢的有了好转。
这样,我才得以进一中读书,读高中,尽管我中考的成绩高出一中分数线六十多分,但是,我依然是一名“黑学生”,是花钱才进一中来的学生。
那段时间,母亲经常在黄昏时到田野里找我,呼唤我回家吃晚饭,烧上一个我平时喜欢吃的菜,希望尽可能的让我的食欲增加,期望我再次的开心起来.
在我年幼的心里,第一次遇到了很大的打击,我以很高的分数录取我们市的师范学校,自从辍学后回去读书,当老师便一直是我的梦想,所以我很努力的读书.可是我的希望破灭了,在偏僻的山村中学里,各方便的信息相对也是比较闭塞的,我中考的那一年,政策规定中学只能念三年,而我因为中途辍学,所以等于是在中学里带了六年,在我考试的前夕,没有人告诉我任何关于这个政策的消息,所以当我知道我以全校第四名的成绩入取师范的时候,我们全家人都很开心.我们邻村有个人就在我们的中学里教着初三的语文,比父亲大几岁,靠前特意到我的家里告诉我的父亲我在学校的良好表现,我的父亲边憨厚的笑着,说着一些感激的话,初中毕业时,我已经快二十岁了.全家人都为家里将有个体面的工作人而热烈的期盼着.
考师范几乎是我唯一的选择,因为家里没有钱再供我读高中考大学了,我在学了将近三年的泥瓦匠后后,依然坚持回去读书,在当时那困难的家境里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所以现在每当我看到关于贫困辍学的报道心理就特别的辛酸,会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出一分关怀.我想,其实我不仅是在关心别人,更重要的是提醒自己走过的那段艰难岁月.
我的父亲是个寡言的人,所以在这么大的变故来临的时候,他也一点办法也没有,家里没有任何的背景关系,也没有经济去疏通,在学校老师告诉我们如果家里在县上和市里有人的话,可以去活动活动,父亲只是以愧疚的眼神看着我,还是每日天不亮就下地干活了,父亲是疼在心里.眼看越来越临近开学的日子,母亲很小心的几乎进可能的跟着我,怕我出事,这在我看了史铁生散文<<我与地坛>>时,深深体会当我陷入自己的世界时,我给了我的母亲多大的负担.
这时候,我的老师又一次向我伸出援助的手.
早在三年前,我还是建筑工地的小工时,他听说我辍学,特意到我的家里,和我的父亲商量,有机会的话让我回去读书,那时,他还是每月在生产队里领二十几块钱的民办教师,快五十岁的他,却有着近三十年的教龄,在我们的小学里固守着几间旧的民房改成的教室.因为家庭成分的问题,他没有参加过高考.高中毕业直接回家务农,最困难时当过打铁的学徒.在农村,打铁几乎是最被人瞧不起的营生.他就住在村头河对岸的小学校里,只有他一户人家,他的爱人是个裁缝,因为爱人身体的原因,几个小孩在生下不久都夭折了,所以在他的内心世界,是很希望有个自己的孩子,四十八岁那年,他有了他的女儿,在他领养了他小姨子的女儿七年以后.
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乡下婆媳之间几乎没有处的很好的,他搬到小学去住,也是因为爱人和母亲合不来,我还记得那年因为修学校的危房,课堂临时的搬到了村中间的老屋去了,那是村里以前专门给无儿无女的老人住的,很老的房子,很结实.那天他的母亲和爱人因为矛盾,他的母亲于是到了老屋去哭诉,正好他在上课,我到现在还记得他尴尬的样子,站在讲台不知所措.
所以,一直到现在我非常的感激我的爱人,他对我的家人非常的好,尤其在父亲完全失去劳动能力时,从不和我的兄弟姐妹去计较关于父母生病的费用及赡养费的问题.那时候,我几乎是家里的整个支柱.
在老师拉走母亲的时候,他的母亲感到特别的委屈,救在门口席地而坐的哭泣.数落着自己多年的艰辛与不幸.实我们所有的乡亲都知道,我的老师是个善良和厚道的人,只是,有时候清官是难断家务事.
这从某个角度来说,在我很小的时候,其实对婚姻有着一些抗拒的.或许是受了周边生活的影响.
事情因为老师的介入于是开始有了转机,我依然记得在八月几乎是"秋老虎"的天气,我的老师带着我,骑了四个小时的自行车,到市区他的表哥家去,为了能给我一个市里中学的招生指标,可是因为时间太晚,离九月开学还不到十天,虽然我的中考分数线高出我们县重点一中六十分,每个人除了为我感到可惜,都帮不上实质性的忙.
他的表哥是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很精神,红润的脸,是市一中的校长,我记得我带着两条烟,坐在他家的客厅里,我看到他把我的老师拉到里面的房间,问着我和老师之间的亲疏关系,因为那时候,他刚从领导的岗位退了下来,事情似乎很是难办,我听到我的老师说:哥,我没有孩子,我把他当孩子,他也对我很亲.我听见老校长说;我知道了.
我们又赶回县里,拿着他的介绍信去了教育局,我依然记得当时的黄局长斜眼看我们的神情和我的老师卑下的笑.
那时,在我的心里,我在想,有一天,我一定会站起来.
我过早的知道人情世故和人间冷暖.那一段时间,我们一起在小学校空荡荡的操场,我们坐在乒乓球台上,一起回忆他很多年的往事.我们一起在他的整片的苷蔗林里,施肥,浇水,
后来,几经周折,我进了我们县一中,为了那个指标.花了几乎可以借的所有的钱.父亲卖了他亲如家人的老黑牛。
我几乎就在自虐般的条件里结束了我高中的生活,当我的老师送我去火车站读大学时,火车开出很远,我依然看见他在站台贮立很久.
听完我的叙述,玉老先生说,原来是这样,我终于明白,你和河水老师的感情为什么那么好,村里人都说你们亲如父子。我和你交往前,其实我也去找过你的河水老师了解你,他当年也是我的学生。认识你之前,我曾今在赶集的路上,看过你们在甘蔗地里干农活。他也是不错的教师,要不是因为成分不好,在转正问题上,一年一年,也不至于这样拖着。村里人说,以为你会取河水老师的女儿的,为什么后来没有呢。对于玉老先生的问题,我一时无从说起,真的,书上的话说的很好,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却各有各的不幸。
因为,后来,河水老师搬走了,去了县城。
又和玉老先生讲诉父亲卖牛的过程,这个事情,后来才知道,与河水老师有关。那位买牛的人,因为孩子上学的事情,欠下河水老师很大的人情,那时候,河水老师还只是民办教师,边教书,种地,河水老师知道我的事情后,知道父亲要卖牛了,去找了他,所以,他除了比别人更高的价钱。
玉老先生说,大家都不容易,但是,再不容易,也保持心里的善良。我愿意和你在一起,因为我了解你的过去。实际上,你不在的时候,我有时候去县城老干局,会碰到你的河水老师在下棋,我们也会经常的聊起你。
出来工作后,我后来真的很少再去老师家里,因为我母亲和家人的不同意我做上门女婿,老师也不同意,说,我愿意和他女儿结婚,唯一的原因就是报恩,或者,是因为我愿意和他在一起。而不是因为喜欢他的女儿。也是因为觉得他的女儿已经结婚了,遇见了会有些尴尬。只是逢年过节去去,大部分是电话联系。
后来,我还是每次回家,都去看那老屋,在我有能力的时候,我买下了他。我告诉玉老先生的时候,老先生说,看中我的,就是我的这份念着受过恩惠人的情份。我也经常的带着玉老先生,在夏天凉快的时候,会去老屋的院子坐会,看书,看着玉老先生和左右邻居聊会,我觉得仿佛又回到从前的日子。
有一年在上海,老先生从家乡寄给我有我文章的简报,是那篇《老屋》,在小小的刊物里,一点也不起眼,玉老先生说,河水老师说,希望你回来,家门永远为你敞开,当年所有的是非,都让他过去,他还像从前一样疼你。除了信,还有玉老先生端正秀气的毛笔小楷: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玉老先生说,能和你在一起这么多年,我很知足了,晶莹的泪光中,我又何尝不是这样的感受。玉老先生在失去老伴的时间遇上了我,我在迷失在老屋的回忆里遇见了玉老先生,或许,这真的是一种宿命,玉拉先生说,我是来代替河水老师来疼你的。
原来,父亲临走前的那个月,告诉玉老先生我以前与河水老师所有的故事。是玉老先生把我带出情绪的低谷,让我对于老屋,止步于记忆。
院子里的枣树开了花,蜜蜂嗡嗡的来回飞着,扫把还是横放在树下的小石头矮墙上。
没有事情的时候,我就拿本书,一页一页,坐在这里看着。
尽管你不愿意去县城,你还是搬走了。
留下了老屋,还有悲伤的我。
那年,我们一起修整这个老屋,厨房的一些瓦片也开始漏水了,我休假回来,在路上遇见你,扛着一棵旧的横梁,你说厨房的一棵小横梁快朽了,那个下午,我们就在厨房的瓦上小心的行走,看着眼前一方蓝蓝的天。
那天晚上,你说,爱人一家人说,到县城买块地基,自己做个房子,你说你不愿意去,自己的工资很少,还是民办教师,也不知道将来能不能转正,城里什么都要买,怎么生活啊,家里至少有地,可以种稻子,可以种菜。再说,做房子,哪里有那么多的钱。
你爱人说,我们没有儿子,在乡下要受歧视,去城里吧,家人都可以相互照顾一点。
爱人所有的娘家人,都在城里。
我看到你不语,但是我看到你看了我一眼,眼里有泪光。
可是,你还是拗不过他们,因为你地主崽子的出身,你说,因为这个身份,这一辈子,你的腰就没有直过。
你和我说过,你不属于那个家庭。
你的爱人很有办法,地基批下来了,房子也做起来了,你在这里挣扎,你说你的父亲就在这个厨房上吊死了,因为耕地时,队里的耕牛不知道怎么死了,父亲害怕无休止的批斗,找了根麻绳,自己吊死了。
你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呆呆的,父亲只有51岁,你说。
这个老屋被革委会强用着办公了,你们就被赶在在枣树下的一片厨房,蜗居着生活。
你还是回来了,高考没有你的资格,你尽管成绩优秀,在老师的叹息里,你回家开始农民的生活。
个子小,却依然要被派去打铁,因为别的人都不愿意打铁,生性好强的你,简陋的锄头,铁梨,镰刀,铁耙你都能打出一点特色。
你说,打铁的时候,你偶尔抬头看四角的天空,那里的颜色,要比生活丰富许多。
我在你的世界里,安静的走了进来,你说,上辈子,我是你的孩子。
你说,因为我,别人不怎么歧视你了。因为我是男孩子,把你当做父亲一样。
那天,修整了老屋,我们又去了甘蔗林,为了还债,你只能把稻田改种甘蔗,只有种过的人,才明白那是怎样的辛苦啊,于是,夏日,甘蔗林里,我们浑身是汗,在围土,通沟,搬掉不好的杂苗。
你经常疼惜的看我,我依然快乐,不觉得苦。
你搬走了,我就经常在老屋的门前,想着这些往事,夜晚的甘蔗地,青青的望不到边,唯有天空,满天星斗,我们躺在临时搭建的茅草房里。透过塑料薄膜,我这样数着星星,听着你在文革时期不被人言说的往事。
一切,仿佛都很久远,又仿佛很近,近的宛如看见你依然在拖拉机前的挥手。
你说,下辈子,我们一定在一起,做父子。
终于在你50岁那年,转正了,公办教师待遇终于好一些,其实,我明白,你要的,更多的是被人认同和尊重。
那晚,你找我喝酒,我们都是从不喝酒的人,你数了总共有二十一张贴在墙上的奖状,那是你作为这个小村民办教师的所有的见证,我看见你又一次哭了。
老屋还在,没有人居住,厨房的横梁间挂满了蜘蛛网,一晃一晃的,有时候,我就这样,在夕阳透过的窗户里,看着小小的蜘蛛在网上晃悠悠的忙碌着,我听到了我的寂寞。
生活,也是网。
十年后,我才明白,这是怎样一种情结。
我买下了老屋,从别人的手里。细细的整理,一切又如当年的样子。
枣树又开花了,蜜蜂很热闹,你不在了,温暖还在,记忆还在。
看着以前稚嫩的文字,我还是觉得温暖。如今,我每年都在外漂流,不同城市的生活反而加深我浓厚的乡村情结,在钢筋水泥的颠沛流离中,出于工作的需要,和许多的人打过交道,到哪里,还都记着玉老先生说过,穷一点不要紧,难一点也不要紧,人心要善良些好。回想这么多年的感情心路历程,不管是以前的粗茶淡饭,还是现在的略微小康,其实,我们都是在内心中不断的寻求丰满,寻求安宁,不管怎么样的感情,经历过,记住美好的东西,就是幸福。有些人在经历中颠簸浮沉,因为走的是一条有着艰辛的路。后来去华师大接触心理学,系统的思索自己日日夜夜曾有的挣扎,认真的解剖面对自己,开始认真的思考这条岖曲折的路,我们在心里,都只是想找一个人,不想让对方下落不明,一个寄托,一个安慰,否则,就不会安宁,或许,也不是具体的人,而是一种内心的声音,内心的精神,希望所有的人,都能在爱里,活的从容。
只所以选择
世上最窄的一条路
选择苦难
是因为一个人
一个许诺
不是信仰
固守一个普通的名字
一个梦境
犹如酣睡的婴孩
躺在诺言的怀里
犹如古庙里
一盏青灯
即使所有的人散尽
即使你下落不明
那好吧
就让我风干的心
变成一块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