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队长从厅里回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一帮子手下见势不妙各自逃命,刑警队本来就冷清,这下子更是门可罗雀,王志文想都没想直接上法医科要人。 法医科关着门,旁边劳资科黄科长大发牢骚,这个燕飞,太不象话了!无组织无纪律,迟到了好几个锺头被局长抓了现行也不吸取教训,现在居然提前溜号,这不是明摆着不把局长放在眼里吗!刚写了篇论文就骄傲自满目无师长,简直是……不行我要照章办事,绝不能姑息放任,扣奖金!扣奖金! 王队长从腰里掏出手枪,哢嚓一声推上子弹,见鬼,这破枪老TMD走火! 姓黄的说王……王志文你、你要干什麽! 我找燕飞帮我修修枪,您让开点,我这枪忒不听话。 姓黄的刺溜一下窜进办公室锁上了门。 王志文在外边喊,黄科长你刚才说什麽?燕飞溜号了是吧?对!扣他奖金,少扣一分钱都不行! 门里鸦雀无声,王队长满意地用枪托在门上磕了磕,转身离开,哼!你小子敢! 姓黄的擦了把汗,这个王志文,真是被那个包仁杰给带坏了。 阿嚏!王队长一个大喷嚏差点栽到地上。 燕飞在宿舍里被王志文叫醒的时候脸色很难看。很多人都有一种被叫做‘起床气’的毛病,说起来这也很好理解,任谁在休息的时候被人叫起来心里都会很不痛快,很想发火,很……看谁谁不顺眼。 所以王志文就撞到燕飞的枪口上了。 只能说王志文自己倒霉,他哪里知道燕法医因为某件事情伤损疲劳以至於会在太阳快落山的时候还在床上躺着呢。 燕飞说我又不是包仁杰他老妈我哪知道他跑哪去了? 王志文说他就是老喜欢跟你一块混所以我来问问。 不知道!燕飞不耐烦地要关门,王志文赶紧说你先别关!实在是小包这两天情绪不对头所以我不放心……算了我到别处找找。王队长转身要走。 假惺惺…… 你说什麽?王志文回过头问燕飞。 没说什麽啊。燕飞很无辜的样子。 哦我大概听错了,你休息吧不打搅你了。 假正经…… 王队长叹气,燕飞已经不止一次这麽说他了,时间长了连王志文自己都觉得好象有点道理。 胆小鬼…… 王队长终於受不了拉,所以他很愤怒地说你什麽意思? 没什麽意思啊,只是看不惯有的人一边念经一边吃肉,吃完了吐掉骨头就跑,还装得没那麽档子事似的真TMD没劲我还是睡我的觉吧。 这下子王志文站不住了,推开燕飞进了屋,小包你给我出来说清楚!我怎麽欺负你了你这麽说我! 跟你说了包仁杰不在!燕飞很是恼火,急忙要挡在王志文跟前,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你……你是不是把他杀人灭口了?王队长表情怪异肌肉抽搐。 不能怪王志文想象力丰富,实在是燕飞的屋子不能不让人联想到凶杀现场,锅碗瓢盆碎了一地,桌子椅子缺胳膊少腿,床上还有几点很有点可疑的暗红色的痕迹…… 燕法医手忙脚乱地毁灭证据,你、你胡说八道什麽! 王队长更怀疑了,不行!今天见不到他我就不走! 你!你……燕飞这下着了慌,燕法医从来不着慌,可是这一次他是真的没了主意。 你们干吗呢?王其实站在门口很不满,老远就听见你们吵吵,哥你没事干欺负小包去啊,你来惹燕飞干什麽! 你看见小包没有?王志文和燕飞异口同声。 小包?他跟我们一块去了机车厂了,这会正帮着小实习写报告呢,写完了就过来。你们找他有什麽事吗?王其实很茫然。 王志文一屁股坐下来擦汗,你怎麽不早说! 燕飞冷冷地说行了吧你听见了吧?你可以走了吧? 王志文说我在这里等他。 燕飞这下真的是很想杀人灭口了。 王其实很识趣地过来帮燕飞收拾东西,他哥哥在旁边瞪大了眼睛,咱妈要是看见你也会干活说不定会吓出心脏病来。 王其实说哥你要是还想见到小包就少说两句。 燕飞说你的检查写好了? 王其实说写了写了我写得又深刻又沈重有思想有力度,局长感动得差点就给我发军功章了。 燕飞撇撇嘴说你那麽能干还让小包帮你写报告?哼! 王志文拉着脸说就是!小包忙了一天还没吃饭呢你也好意思欺负他! 我怎麽欺负他了?燕子这不是给他预备了炸酱面了嘛,一份报告换一顿炸酱面啊,燕大法医官亲手做的炸酱面啊,他福气忒大了! 燕飞说你少油腔滑调的!快点把案板收拾好我好!面条。 王其实很利落地收拾东西,不是我欺负他,实在是这报告非他不行。说起来真是邪了门,包仁杰那魅力忒大了!我跑了那麽多趟机车厂,找谁谁不在问谁谁不言语,那帮人那嘴跟TMD焊枪焊死了似的撬都撬不开!嘿,今儿个小包一去,冲人家一呲牙那麽一乐,好家夥!围上来一大堆人七嘴八舌就说开了,那叫一个热闹!我们三个人轮流记录都忙不过来。 燕飞说那当然了,这就叫没有不开张的油盐店没有贴不出去的狗皮膏药。 王队长说小包要是块膏药就好了,往身上一贴撕都撕不开。 燕飞说这要分情况,就算是膏药也不是逮谁贴谁,对某些人不能贴就是不能贴! 王志文说燕飞咱们是不是有点误会?我真的没有欺负小包。 你没欺负他他会躲着你跟花姑娘躲日本鬼子似的?! 王志文眼前开始发黑,这冤枉大概是洗不清了,所以他决定换个话题,把矛头对准了王其实。 案子查清楚了? 基本上有点头绪了,死者的老婆大概真的是冤枉的……唉,我真是後悔透了当初真不该接这案子! 王队长对弟弟的畏难情绪很不满意,作为一名刑警队员,怎麽可以见困难就让见荣誉就上呢?一抬头看见燕飞脸上清清楚楚写着三个字:假正经! 王志文决定把这个问题忽略过去,跳到下一个问题,不是她干的她为什麽要承认!她这是妨碍司法公正,我们可以起诉她! 王其实不说话。 燕飞拍拍王其实的肩膀,是她儿子干的? 王其实还是不说话,点点头。 他儿子那时候还不满十八岁吧? 嗯,十七岁多一点,小包的报告书会特别指出来的,争取让他判得轻一点。 王志文也不说话了,谁家里出了一个吃喝嫖赌五毒俱全的人都注定是个悲剧,生活就是这个样子。刑警,就是和形形色色的悲剧打交道的职业。 燕飞开始和面,王其实过去悄悄地说,你不舒服就别做了,我到外面买点现成的。 没关系你一边呆着你的去!燕飞不耐烦地赶人。 很快地,屋里弥漫着炸酱的香味,让人垂涎欲滴,连王志文也开始咽口水,连声催促,小包怎麽还不来! 燕飞觉得有点奇怪,刑警队那帮狗鼻子今天怎麽那麽老实?一个都不露面。 王其实很得意,当然了,我刚才把我哥的警服挂门口了,他们谁敢过来! 什麽!王队长火烧屁股一样跳起来冲出了门口。 怎麽了?我哥吃了跳药了?王其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燕飞笑了起来,小包……大概来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