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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相亲

军警:devil rednight(朱夜) 6459 2024-11-14 13:31:55

3月22日下午

我睡到将近中午才起床。我起来的时候泰安还没醒。他把发绳拆了,披着头发,脸偏在一边,沉沉地睡着,没有了嚣张的表情和凌厉的眼神,看上去仿佛就是泰雅本人。无论是身边的人,还是这个艳阳高照的早春日,仿佛也和其他我在整夜工作后,醒来时看到的没有什么两样。

“见鬼!”我轻声叹了一口气,“为什么总得和他搅在一起!”我首先打开电脑,发了个短信息给泰雅,告诉他有一些比较特殊的事情,我们暂时不能见面,以后再联系。我没有叫醒泰安,自顾自地吃饭,洗洗刷刷,看书。然而时钟渐渐指向4点,他还睡在那里。

“喂!醒醒!”我用力敲床板,“太阳晒到屁股啦!”

“唔…”他翻了一个身,拉起被子盖过脸不理我。

我探身向前:“再给你一次机会,我数到3,听见没有,1――2―――”

他“唰”地从床上坐起来:“烦死啦!起来啦!起来啦!”他随即皱起了眉头,揉着宿醉头疼的脑袋,又直直地倒下去。我伸手如揉搓一只懒猫般揉搓他的头发:“你好起床了吧?我有事情要出门去。你打算在这里睡到什么时候?”他没有反抗,脸埋在被子里,低低地哼着,咕哝着问我:“有什么事情啊…星期六啊…”

“有人要我去相亲。”

“…?!”他突然从被子里露出脸来,惊愕地望着我:“你…?!去…去干什么?”

“有人要我去相亲。”

“哈哈哈哈…”他笑得缩成一团,“你看上去一点都不象会去爱上别人的人。相什么亲啊…笑死我了…”

“不相爱的人就不能结婚吗?”

“不相爱为什么要结婚?为什么要傻乎乎地做人家叫你去做的那种人?”

他的话,每一句都刺在我的伤处。“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去爱别人?你怎么知道我自己不愿意去谈恋爱?”我恶狠狠地说,“我的事管你什么事?起来!回你自己家去!”

他嘟嘟囊囊地爬起来,穿上衣服,慢腾腾地梳洗。我坐在沙发上,看着他抬起胳膊略低着头,用梳子一把一把地拢着头发,暮色从窗角投入,给他优美的侧影罩上一层淡淡的金色。

“朱夜,那个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自杀的。”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盯着我不放?还有,那天公园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警察为什么老是问那天的事?”

“这些,我自己都还没有弄明白。你在银锄公园看到过什么特别的人或者特别的事情吗?”

“你所谓的特别的事情是指什么事情呢?”

“就是不同寻常的事情。比如有没有一个人或者几个人胁迫一个男孩什么的。”

他歪着脑袋想了几秒钟:“好象看到过穿校服的女孩们。唧唧喳喳的。男孩…没注意。不过,我突然发现,有些人不象看上去那么恶劣。”他朝我挤挤眼睛。

“什么意思?”

他端端正正地在我面前立好,鞠了半个躬,象日本女人一样柔声细气地说:“多谢您的照顾,打搅您了。今后请多多关照。祝您今天晚上好运,吻上您的脸的是朱唇而不是纤纤玉手印…”然后在我开始板脸以前风一般飞出门外。

因为自行车在单位里,我乘公共汽车到了卡莱诺休闲餐厅第3分店,所以耽搁了一点。开始我很担心会迟到,可是服务生把我领向“林彤”定的位子时,我发现二楼的露台上的圆桌旁只有她一个人,不知为什么突然松了一口气。

她点头朝我微笑。出于礼貌我同样还礼。服务生端上热气腾腾的柠檬红茶,拨旺了壁炉形状的取暖器。在这个半岛形状的天台上恰好可以看到外面中央绿地的全景和稍远处灯火辉煌的高楼。不畏春寒的绿头鸭在我们脚下的水池中栖息。

林彤一如既往地端庄贤静。她穿着咖啡色的羊毛连衫裙,外披丝绒披肩,头发挽在脑后,望着野鸭,搅动着杯中黑色的液体。

待我坐定,她柔和的声音说:“这次的事情麻烦你了。”

“原则上讲,我们查案期间有回避制度。不过夫人只是普通的证人,我也不是经手这个案子的警官,应该没什么麻烦的。只是,现在这个时候,对你的身体可能不太好吧,夫人?”我指了指她的杯子说,“果汁可能比咖啡更合适一些吧?”

她微红了一下脸,浮起淡淡的微笑:“谢谢你,朱医生,我喝惯黑咖啡,现在胃口不好,只有习惯的东西才吃得下。”

“哪里的话。”

我们就这样你来我往地谈起她的身体,她的孩子,卡莱诺餐馆,以及任何无关痛痒的事情。仿佛中间隔着一层纸,虽然两边都看得清清楚楚,却不想去捅破。就象这阴冷的天气,尽管似乎只要撕开一层薄膜就该是明朗温暖的春日,可是这薄膜却把暖意死死地隔在了外边。

突然,通向露台的门开了,一个女孩子赶在服务生前面烽烽火火地冲进来:“啊!林彤啊!我来迟了呢!哈哈哈!哦!这就是朱医生?你好!”不等林彤开口,她径自伸出手:“我就是陈佩兰。”我有点窘迫地握住伸到我面前的温暖干燥洁白的手:“你好。我叫朱夜。”

有人说所谓名字就是父母觉得孩子缺乏而希望补足的那些特质。箐莎国际学校的美术教师陈佩兰小姐与空谷幽兰之类完全搭不上边,所到之处带来的鲜活热气,犹如漫山遍野盛开的红色杜鹃花。她很大方地自我介绍了一番:现年23岁,喜欢看动漫、听音乐、打网球。不多时,桌上就全是她的笑声。反倒显得我很拘谨。

几个身穿白制服厨师推着烧烤架之类的东西上了露台。接着是马南嘉的声音传来:“佩兰,想吃什么?呃,林彤,你招待一下,不要让客人拘束嘛。介绍介绍特色菜吧?”

林彤微笑道:“朱医生想吃什么呢?”

“随便吧。”我说。我对西餐的全部概念都来自于泰雅的作业。而那些是现在我不想想起的。

“这儿可没有一道菜叫做‘随便’哦!”佩兰说,“马先生,你可真坏呀!你已经把烤肉架拿来了才问我们想吃什么,这是什么意思嘛!我不会放过你的哦!我要把这里吃个底朝天。西班牙火腿!菜单上有西班牙火腿的哟!就这个吧!”

“没问题!”马南嘉向身边的一个人吩咐了几句,然后说,“不要着急啦!喏,这些是我新招的厨师,下个月马上要在新的分店上班。先让他们在这些老店里实习实习,适应一下,顺便练练手艺。今天的烤肉就是他们的作品,免费奉送,请你们打分,不要徇私舞弊手下留情哦!”

我的心往下一沉。那就是说,不可避免地,我会看到泰雅。

通向露台的门再一次打开,有个厨师推着挂满火腿的架子走来。火腿有的裹着棕榈叶,但多数就那样敞开着,滴着汁,随着架子的震动而动摇西晃,遮住了那人的脸。刚看了一眼那修长的身材和扶着架子的细长手指,我马上认出那就是泰雅。晃动的肉,近在他眼前。如果泰安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哦!老天!多么残酷的命运!

“朱医生很饿了吧?凑上去想闻香味吗?”佩兰笑着说。

“哦…不…”我尴尬地向后靠在自己的位子里,“我只是…呵呵,西班牙火腿和中国火腿真的很不一样。”

“所谓西班牙火腿,”马南嘉沉稳地解释道,“实际是摩尔人统治西班牙时期带来的烹调手法,用弯刀切下火腿片,和哈密瓜一起吃。正宗的西班牙火腿,肉是生的,所以刀功非常重要。切下的肉应该和纸一样薄,几乎透明,这才好吃,不会嚼不动,毕竟,人的牙齿和猫狗不一样嘛。”

“哇!”佩兰很夸张很卡通地叫道,“生肉啊!”

“当然,当然,为了考虑中国人的饮食习惯,这里卖的火腿是熟的。不过刀功一样很重要。让我们来看一看吧。小曹!”

姓曹的厨师应声而来,熟练地取下佩兰挑中的那种GUAGUANKO火腿,搁在案板上,抽出弯刀一划,把薄如蝉翼能透过灯光的肉片用刀背挑起,端端正正地放在两片并排的哈密瓜上,淋上调味汁,端到佩兰面前。

“哇噻!好棒啊!”她新奇地象个小孩子。而我的心一再往下沉。我甚至不敢去看泰雅的脸。他的眼睛里,会是什么?发自内心不知名的恐惧?厌恶?抑或是…

“小季,该你了。”

我猛然从沉思中惊醒,发现泰雅就在我身边的案板面前,他平静地伸手作了一个无声的“请”的姿势。立领的白色厨师制服包裹着他的身体,分外显出他的清秀。而他的一举一动都是无言的优雅。我胡乱指了一种。他从钩子上把火腿摘下来,同样放在案板上,手执弯刀,近刀柄处的刀刃搁在肉上,刀尖翘起,略偏过头,似乎在沉吟某种咒语或者诗句。然后,他的手肘奇妙地一拉、手腕一压,极薄的肉片被切了下来。他也用刀背把肉片撩起,放在火腿片上,淋上肉汁,端给林彤。林彤摆摆手,指指我。他果真端了盘子,轻轻搁在我面前,柔声说:“请慢用。”他呼出的气息吹动我耳边的头发,热热的,痒痒的,从耳朵一直灌进脑子里。

“等等,让我看看。”马南嘉端起盆子,在灯光下照过,“不够薄,而且,厚薄不均匀。要扣分!拿走吧。”

“别…我看挺好嘛。我不在乎。我什么都吃。”端起盘子吃了一口,我说,“味道很好嘛。”我偷偷瞥了泰雅一眼。他平静的脸上似乎写着:“就象猪一样。”

“呵呵,那就不好意思了。看来我们的厨师在刀功方面还要好好练习。先慢慢吃,待会儿还有烤肉。我的好老婆嘛,当然吃我自己亲手做的蛋黄肉松粥喽!”马南嘉笑道,“来,让我也来献献殷勤吧。”他端上一个白瓷煲,揭开盖子,一股热气蒸蒸而上。

厨师们在下风处开始烤肉。我们四人围坐在桌前,喝着红酒,吃着异国风味的奇特食品,欣赏着夜景,度过了一个掩盖着祥和而欢乐气氛的夜晚。佩兰居然对我很感兴趣,主动问我要电话号码。这倒是我始料不及的。

3月24日白天

周一例会过后,我没有因为昨夜值班而回去睡觉,而是埋首于多到令人发疯的文案工作中,充耳不闻办公室里各种嘈杂的音响。是工作太多,不加班做不完,仅此而已,并非因为心里茫然的空虚感。我是如此专心,以至于韦小瑞叫了我4、5次“电话”,我才反应过来。我边拿起听筒,边对他说:“你的声音怎么象蚊子叫一样?没吃饱饭?”他打了个小小的哈欠,苍白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哼,又睡懒觉,吃不上早饭了吧?活该。”他别过脸走开去忙他自己的事情。气走他是必要的。我听到听筒里是胡大一充满兴奋和神秘感的声音。

“喂!朱夜!星期六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资料不足,无法分析!”

“什么?你们呆了很久才离开!你和他还是一起走的!你们又去了哪里?”

“哼,我看你的‘密探’最好先做完他的本职工作。我今天上午都没能看到组织切片的报告,我自己的报告也写不完。天知道李斌这家伙在干什么。”

“说说嘛!如果不好意思,中午在食堂说…”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打断他,“他不是你要找的人。”

“为什么?说来听听!”胡大一的声音听上去更加兴奋。

我心里飞快地转过一个念头:“做笔交易吧。我会找时间告诉你理由。你帮我查一查近10-20年以来,和‘水手’、‘同性恋’、‘伤害或谋杀’的案例。地点么…限于本地和大港口城市好了。”

“哈哈哈,你小子藏着什么在肚子里了?痛快点都倒出来吧!你也知道,现在我们什么重要线索都没有,日子很难过啊。”

“我现在说的和那个案子没什么关系,完全是私人要求,不需要搞得很隆重,你随便去查什么东西的时候帮着查一下就好了么。”

“是‘水手’、‘同性恋’‘和’‘伤害’吗?”

“不,是‘水手’、‘同性恋’‘或’‘伤害或谋杀’。”

“你小子…最好有好点的理由。这样的检索词查下来可能一大堆啊!你要干什么?写论文?”

“你不接受就不接受,反正我该做的都做完了。”

“哈哈哈…有趣有趣。查就查呗,这种事情还能难住我吗?”

“那么好,成交。”

挂上电话,确信没有人注意自己,我绕过几个桌子,走向自己的办公桌。他应该不难查到,但是不会很快查到,这样我可以有时间说服自己拿出理由来说明季泰安不是会挥刀杀人的人。理由呢?我现在还不知道。

我写完最后一份报告,签上我的名字,然后翻开桌上成堆的邮件,开始处理。首先把自动生化分析仪广告丢到一边――反正上头买来的总是最不实用且最贵的,再扫一眼<<法医和鉴定科学>>双月刊,剩下的一堆印有地址的公家信封都是些分局和其他部门要求技术支持或咨询的。就在翻检这些东西的时候,突然掉下一只普通的牛皮纸信封。上面没有邮票,也没有“邮资已付”的章,好象是某人自己投入我们信箱的。拆开一看,却是没头没脑的邀请函:“中午12:00在港宏休闲广场1003号共进午餐吧?”落款是“马,即日。”我慢慢撕碎信和信封,心里想:“这小子捣什么鬼?”

港宏休闲广场是旧区改造的重要项目,座落于新兴商业区干道交叉的一角,原先是普通的石库门房屋。现在则是一幢接一幢门面风格各异而建筑整齐划一的休闲娱乐中心。1003号位于广场最西端,外墙挂着“工程进行中,有所不便请多多谅解”的告示,顶上还有“卡莱诺休闲餐厅即将闪亮登场”的横幅。工地角门边,则是笑吟吟的老板马南嘉本人。

“呵呵,你果然来了。”

“这次不打电话了?”

“你不是不喜欢别人打电话干扰你工作吗?”

我抱起双臂,站在上街沿说:“找我什么事?不会就是请我吃饭吧?而且还是没有完工的餐馆。”

他眯起眼睛瞅着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进来坐吧。有些话是不能站在马路上说的。”

在他的带领下我参观了已经装修完毕但尚未配桌椅的餐厅,绕过刚铺好地砖的走廊,来到空荡荡的厨房。巨大的白铁通风管和没接煤气的炉灶上落了淡淡的一层灰。我们在不锈钢的长条配餐台边坐下,我吃着麦当劳套餐,他只喝红茶。我注意到没有工人在这里劳作。

“不好意思,现在特殊时期,只能将就一下了。”他说。

“你真的想请我吃饭完全可以等到装修完毕饭店开张。”我说,“或者坐到麦当劳心平气和地吃。为什么带我来这里?要给我看什么?或者,又要警告我什么?”

他放下茶杯,悠然地看着我说:“我们正坐的这块地方,以前是一家小型的塑料制品厂,专门生产热水瓶外壳之类的东西。这里就是压模车间,那边是成品仓库,”他指指头顶,“上面是办公室。”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感到我的耐心在一点点耗尽。也许根本不应该跟这个混蛋来这里,早知如此还不如回家睡觉。

“别急么,”他仍然笑吟吟地说,“当初改造时,工厂破产,工人下岗,厂房作为不良资产冻结起来。所以我用很便宜的价格顶了下来。虽然当时和那些围绕地铁出口的铺面来比,位置稍微偏了一点,可是现在干道拓宽后,这里前面绿化和道路都很好,适合出租车停靠。市面也很不错。装修队和我是老交情,在我还没有办出最后一笔贷款前,就把主要的工作都做完了。电线、冷热水、厨房煤气管道这些隐蔽工程全部到位,餐厅内装璜也已经完成。”

“我还是看不出这会和我搭上什么边。”我不耐烦地站起来。为什么我会来这里?我到底暗自希望自己看到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

“你应该是个好奇的人吧?你有没有感到奇怪,为什么突然这一切都停了下来?”

我板着脸说:“因为银行发现你是个同性恋,所以不贷款给你。”

“哈哈哈…”他大笑起来,笑声在空空的厨房回荡,“错!贷款已经在帐户里了。现在每天都得付利息。不过,你知不知道,为了保护我们那条又黑又臭的母亲河,所有餐馆都必须有专门的污水管道?”

我点头:“当然。餐馆是重要的污染源和消化道疾病流行的中心环节之一。那有什么奇怪的?你想钻什么空子?”

“那你知不知道有一家叫‘清源’的环保产品公司,生产餐馆专用污水排放管道和滤网?”

“那倒是没有。”我很老实地承认。反正这不会成为我的过错。

“你大概也不知道,本区的环保局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必须用‘清源’公司的管道,才能通过环保标准检查,获得许可证?”

“这是彻头彻尾的垄断行为。”我说,“如果你恰好没有装,又不打算橇开地板重新排管道,你可以要求行政复议。”接着我笑道:“不过这个公司如果有这样的本事,你要求复议也不会有什么用。你还是乖乖地再贷一笔钱,准备重新装修吧。”

“果然是聪明人!‘清源’公司的老板戴国良是区环保局局长赵衡的中学同学,也是市府常委孙长庆的表弟。而孙长庆和市卫生局、环保局的人都很熟。”

“你的装修队老板怎么一点也不知道这种事情呢?”

他站起来,在炉灶和配餐桌之间的空地上来回地走:“我们知道的时候,管道已经在铺了。而且,当时放出风声来,说只要到时候交一笔数额不大的罚款,就可以通过验收。算下来,比重新排管道要划算。”

“所以你就准备交了钱然后心安理得地污染我们的母亲河?”

他顿足踏着地板说:“我装的都是合格的污水管和滤网!唯一的区别就是不是那个贵得要死的‘清源’牌!但是今后任何时候他们都会踏进这里,伸着他们的狗鼻子东挑西拣,发现一点点捕风捉影的毫毛就几千几万地罚,而且一个月想来几次就来几次!”

我冷冷地说:“我讨厌这种事情。不过这种事情过去有,今天有,将来也不会没有。你也是外面混的人,这都是你的第4分店了。你总知道怎么办吧?他们开出什么价码来呢?比开始放出的风声要高不少吧?”

“钱倒也算了。反正总要上下打点的。问题在于,他们要的是我不能给的…”他缓缓地吐出一口气,仿佛什么沉重的东西压住了他的喉咙,阉割了他的声音,撕毁了他的自尊,“他们要泰雅。”

“什么?”我几乎要笑出来,“这世上竟然真的有那么多同性恋?不过,什么叫‘你不能给的’?难道泰雅是你的?是你买的?还是你家养的?”

他猛地转过身,双拳撑住桌子,目光炯炯地瞪着我说:“这种时候别开玩笑了!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不必再解释!我需要你的帮助!”

“为什么我要帮你?”我扬起下巴,不屑地回视他。

他淡淡地笑了:“不光是我需要你帮助,你本身就需要知道有人求你帮忙,要看到别人痛苦,然后仁慈的严父一般满怀高尚的恻隐之心伸出你那光辉的援助之手,好显示你有多么坚强、多么崇高,哪怕你是真心要帮助人家也省不了这番表演。你这虚荣高傲的家伙。永远也不会站在别人的角度看待他们和你自己。”

有那么一瞬间,我全部的精神力量都用于控制自己的拳头不要砸在那张讨人喜欢的方正面孔上。

然后,我后退半步,平静地说:“你要我做什么?”

“那三个人,你一个都不认识,是吧?”

“是。一点没错。”

“再好不过。我会找一个恰当的地方招待他们一次。吃喝自然免不了,再找几个公关作陪。趁那帮家伙烂醉的时候,让那些公关去糊弄他们一番,然后想办法把那时的照片拍下来。那天泰雅当然也得到场,否则他们不会罢休。我要你一步不离紧紧盯在泰雅身边,到时候你的身份不会公开,你要见机行事,在最关键的时候把他从那帮家伙手里弄出来。”

没想到要我做的就象相亲时的陪客一样,避免猴急的对方毛手毛脚。“那么…你的底线是什么呢?换句话说,他们做到什么地步我非得出手不可,而做什么我可以暂时静观其变呢?”

他低头沉思片刻后说:“只能动手,不能动嘴,更不能动其他的。”

“很明确的指示,”我点头道,“我喜欢。可是万一我失败了,怎么办?”

他咬着牙齿,一字一顿地说:“我会杀了他。”

我心里一阵发寒。我听见自己半开玩笑的声音说:“至于吗?为什么不杀我?”

“因为我爱他,我不能看他受辱。我宁可看他死。”

“你不是也一直在侮辱他吗?难道你们的关系不是以侮辱开始的吗?”

“你错了。有了爱,一切都不一样。真正的感情不会在乎怎样开始。我只关心现在和将来。”

“那你有没有和他商量过?”

“他愿意。实际上,我提出的人选中,他唯一同意的就是你。”

“不,我是说你要杀了他的事情。”

他笑了:“以前,我一直平静地活着。现在,我才知道,爱着一个人而活着,是可以活得那么不同,那么幸福。将来如果没有他,我不知道怎样才可以平静地活下去。”

“即使是为了做那么多违法犯罪的事情?要知道我的工作就是帮助别人制止违法犯罪,为什么我会驱动自己去帮助你成功地犯罪?”

“因为”他指指我的鼻子,“你这种高傲的自以为超然物外的冷血动物不能容忍自己的失败。”

“哦?原来你这么了解我?怪不得给我作媒。不过,作媒的人自己可是要‘霉’的哦!”

沉默片刻,突然我们同时发出一阵大笑,笑声冲击着空荡荡的厨房墙壁,激起一连串回声。

作者感言

rednight(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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